夺春色(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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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挽筝从四宜堂出来后,就直接来到苏府。
苏北荣见到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怎么回来?是不是谢侯府不要你了?”
昨日小女儿大闹老太君寿辰,苏北荣整个人都怕得要死,他太了解小女儿的性情,倘若不是有证据,绝不可能这般豁出去,一想到苏芜衣和谢今淮之事,他一夜未睡,想要多问几句,又怕知道太多……
苏挽筝漠然道:“父亲,你想多了,我今日来苏府,是为了处理苏元兮。”
苏北荣这才狠狠松了口气,虽然知道谢侯府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自打脸的事,可还是担心苏芜衣被赶出谢侯府。
但听到苏芜衣提及小女儿,他神色悲戚,道:“芜衣,你妹妹已经知道错了,等她和太子府的侍卫成婚……”
“父亲还不知道吧。”苏挽筝淡淡道,“太子府今早死了个侍卫,恰好就是三妹妹要嫁的那人。”
苏北荣脸色骤变:“什么?”
“听说是醉酒后不慎跌落冷潭,没了命。”
“怎么会这么巧?不对……”苏北荣越想越不对,看向苏挽筝的目光带着几分怀疑,“是不是你弄死了那个侍卫,想让你妹妹再也无处可依?”
“父亲也太看得起我了,太子府的人,我如何能动?”苏挽筝自嘲地笑笑。
此事与她、与谢今淮、与谢侯府都无关,完全是太子不想让他的人沾染上苏元兮,所以才果断出手。
苏北荣想想也是,“芜衣,如此看来,你妹妹已经够惨了,你不要再……”
苏挽筝果断道:“我会让人把苏元兮送到慎戒司,她这辈子都会待在那里。”
苏北荣气道:“慎戒司那是关押犯过重罪人的地方,你让你妹妹进慎戒司,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苏挽筝冷冷道:“父亲,您若不想再因她累及苏氏,这是最有效的办法。”
苏北荣不再说话。
苏挽筝喝了一口茶,进入正题道:“父亲,你还记得我娘嫁给你的时候带了多少嫁妆吗?如今府中又剩了多少呢?父亲,这些你都知道吗?”
苏北荣一愣,不耐烦道:“好端端的怎么又提及你娘的嫁妆?你娘的嫁妆,我不是让薛氏都给你了吗?”
苏挽筝从春莱手中接过一本厚厚的册子,又把薛氏给她准备的嫁妆册子也递给苏北荣。
“这本册子是我外祖的管家所收,是我外祖父当年给我娘的嫁妆单子,而这是薛氏给我的嫁妆,竟连我娘嫁妆的一成都没有,父亲,我知道咱们苏家奢靡多年,但总不至于会败尽我娘九成的嫁妆吧。”
苏北荣对比两本册子,脸色越发地凝重,他几乎是想也不想立刻招来管家,把府中的账册拿来,他虽为男子,不擅管账,但至少能看懂。
半个时辰后,苏北荣把苏氏的账册狠狠摔在地上,脸色发狠狰狞道:“好一个薛锦芝,竟把我苏家的钱财亏空至此!”
若不是今日查账,他竟不知道苏氏几乎成了一个空壳。
“父亲,薛氏是内宅妇人,您不想知道她都把东西用到哪里去了吗?”
苏北荣猛地看向苏挽筝:“你是说……”
“当然是贴补薛家。”
苏北荣恨得拳头紧握,没想到薛家竟如此不要脸!
可如今薛氏死了,他还能怎么办,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咽。
苏挽筝看出苏北荣的意思,眉头皱起道:“父亲,你难道就想这么算了?”
“要不然还能如何,进了薛家的东西,还能让他们吐出来?”
“我就是要让他们吐出来。”苏挽筝厉声道,“当年薛氏趁我娘有孕,故意勾搭你,就是为了想吞并我娘,我外祖的家业,我娘的死,我外祖的死和薛家脱不了干系!”
苏北荣听到女儿提及那件事,老脸一红,语重心长道:“事情都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你追究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薛家后面是德妃和二皇子,你得罪了他们有什么好处?!”
“难道就是因为怕得罪他们,所以要步步退让?让我娘和外祖死不瞑目吗?”
“你要追究是你的事,不要把苏氏牵扯进来。”苏北荣算是彻底看清面前的女儿的真面目,她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你是外嫁女,不管你要做什么,都与苏氏无关!”
苏挽筝早看清苏北荣是什么样的人,追究母亲的嫁妆,她名不正言不顺,毕竟她已出嫁,母亲的嫁妆是苏氏的,只有苏北荣去追究才顺理成章,若非如此,她不至于非要苏北荣出面。
苏挽筝徐徐说道:“我给父亲你一个选择,如果你追回我娘的嫁妆,并让害死我外祖的人以命换命,我可以将祁川记在我娘名下,让他成为苏氏嫡子,并让他进国子监,我还可以保证以后以亲姐的身份,照顾他,爱护他。”
大晋律法有言,若想把庶子记在嫡母名下,必须让嫡母的亲生子女同意。
也就是说苏祈川若想记在徐氏名下,就必须苏挽筝同意。
苏北荣听了她的话,神色意动,他太清楚苏氏如今是个什么局面,唯一能靠的也只有嫁给谢侯府的嫡长女,可他知道嫡长女与苏氏不亲,所以将希望寄予祁川,可祁川身为庶子,要想出头,太难了。
一个早已得罪的薛家,一个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怎么选,一清二楚!
他问道:“你这么笃定薛家会归还你娘的嫁妆?”
苏挽筝知道苏北荣答应了,当下笑了笑说:“只要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德妃娘娘和二皇子就不可能坐视不管。”
更何况,如今可是争权夺位的关键时候,二皇子也不想因这件事毁了他的皇权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