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总想欺师灭祖！(112)

斗篷人之所以信他能够道出长生树背后因果，便是因着他眉心神印以为他是扶望神君，如今他既亲口承认自己并非扶望神君，斗篷人自会生出犹疑之心。

“不。”斗篷人却是低低笑了，“我信你。”

便算他不是扶望神君，但他终究是虞丘渐晚的弟子，她最信任的人之一，若黎为暮真心相助，定会事半功倍。

但他仍是生出疑窦：“我想知晓，你为何想要助我？”

毕竟虞丘渐晚倾囊相授，待他赤诚，这人实在没有背叛虞丘渐晚的必要。

黎为暮睫翼垂落，良久：“我亦有所求。”

他轻笑一声：“我倾慕师尊，奈何我之于她，是需要恪守礼仪的弟子，她心中记挂，只有一个扶望神君。”

他歆羡扶望神君能够被她牵挂万年而不曾更易，更痛恨扶望神君在她心中占据难以磨灭的地位。

故而，他需与人合作。

“我可以带你亲入昆仑封印之下，寻得扶望神君，向他探出成神机缘。”黎为暮轻抬下颌，“作为交换，我希望在你得到答案后，援助我杀了扶望神君。”

他嗓音清淡：“彻底，将之挫骨扬灰。”

第 51 章

虞丘渐晚寻着黎为暮留下的气息, 一路追到东海。

然而她还不曾迈上海面，黎为暮已从不远处涉水而来。

他衣带当风，步履飘逸, 从海面掠来时，犹如振翅欲飞的白鹤。

甫一站定岸边，虞丘渐晚便猛然冲上前来，抓住他的手臂上上下下打量, 焦急询问：“可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受伤与否？可有大碍？”

黎为暮垂眼摇头：“弟子无碍。”

见他气息平稳却无伤患，虞丘渐晚松下一口气，这才询问正事：“可是探出什么了？长生树背后那人到底是谁, 他栽种长生树, 当真是因为长生树可以渡人成神？师尊……”

话至此处, 她顿了顿。

她想问得是, 扶望神君当年成神，莫非真与长生树有所关联，可话语脱口的瞬间，她却是生出畏惧之心。

畏惧, 当年的真相。

若是扶望神君当真依靠长生树成神，成神之路当真踩踏无数累累白骨，光风霁月无所尘埃的师尊，当真是那般视人命如草菅的模样……

她不敢相信, 更畏惧接受。

黎为暮只垂眸凝视着她的神情。

见她在提到扶望神君后便止了声，更是眸光悸动，似是茫然又似是惊颤，他瞳仁暗了一暗, 忍不住伸手握住她的下颌，迫她抬起了头。

让她眼中所见, 只能是他。

骤然被他强硬转移过视线，虞丘渐晚目光浮现出一抹茫然，却又恍惚过几分。

“长生树背后那人隐匿气息，究竟是谁，子昼并不知晓。”黎为暮松开手，开口转移开她的注意力，“但他所求，确然是以长生树为介，吸收众生愿力，助他脱胎渡劫，修得神身。”

虞丘渐晚重重皱眉。

果然是这样。

“子昼心有一策，可以在查探出长生树背后隐秘的同时，将这些居心叵测之辈一同除去。”他声音轻缓，“端看师尊可愿一试。”

虞丘渐晚心下生出几分猜测，却仍是问了一声：“是何对策？”

“带着长生树背后之人，前往昆仑封印之下。”

他话语落下，虞丘渐晚沉默许久，眉头轻颦，像是在仔细斟酌。

须臾，还是点了点头，应声：“好。”

她应允地太过干脆，黎为暮不由一愣。

他垂下长睫，轻声询问：“师尊便不怕我潜入昆仑封印之下后，图谋不轨？”

“你不会。”她道，“我相信你。”

黎为暮端凝了她许久，温顺一笑：“子昼幸甚。”

她全然信任着他，可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

即使是在初秋，昆仑山仍是飞雪弥漫。

几乎是在虞丘渐晚刚落上淬琼殿之时，李润泽的身子便如炮弹一般，猛然撞入她的怀中。

小小的男童把脸埋在她的身上，紧紧把住她的腰身，说什么也不肯放手。

“师尊，师尊终于回来了，润泽好想好想师尊。”

父母双亡之后，虞丘渐晚是第一个一心一意对他的人，虽他如今有了苏家夫妻，视他如同亲子，可她仍是思念虞丘渐晚至极，此次虞丘渐晚离去许久，让他十分思念。

虞丘渐晚揉了揉他的头，哄着他终于安定下心绪，回到偏殿。

而后转过身，看向一直跟在背后不远好似并无太多情绪的黎为暮。

“昆仑封印兹事体大，即使是我亲身进入昆仑封印，也需妥善安排，从长计议。”她道，“你还是到悬星殿歇息一晚，待我安置好相关事宜，明日我们一同出发。”

黎为暮垂下眼眸，乖顺应好。

说是准备事宜，虞丘渐晚主要处理的，还是加固了一圈昆仑封印，以防他们潜入昆仑山底时，惊扰到扶望神君。

同时开启昆仑山外结界，避免不轨之人借着他们身在昆仑封印之下不便脱身的时候，趁虚而入，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等到虞丘渐晚将这一切安置妥当后，已然入了夜。

天幕之上，星子零星。

虞丘渐晚回到淬琼殿中。

殿中燃烧烛火，照彻茫茫黑暗。

她解了外袍，躺在塌上，许是因为回到了昆仑山的缘故，阖目不久，她便沉沉睡了过去。

夜色寂寂。

桌上的烛火忽然闪烁了一下。

黎为暮站在榻前，垂眸望着她安然的侧颜。

淬琼殿外门禁仍是不曾改变，即使知晓他对她存着不干净的心思，即使他如今就身在昆仑，她却仍是对他毫无防备，全然信任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