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总想欺师灭祖!(25)
未曾料想,竟是以这种方式让师尊品尝。
心念流转之际,却见前一刻还安静咬着鱼肉的虞丘渐晚,却在下一瞬倏然落下泪来,那样剔透纯粹的泪水,让他心口立时一痛,匆忙询问缘由。
然而她只是摇了摇头,大口大口咬着鱼肉,泪水噼里啪啦向下掉,而她满面欢喜,道自己从来不曾吃过这样好吃的鱼肉。
他心下一软,柔声:“以后想什么时候吃,我就会何时烤给你吃。”
他不曾照料过小姑娘,只能想着过去虞丘渐晚是如何照料他,如法炮制乃至再精心数倍着照顾回去。
不论是尽可能在幻境中找到客栈安置她,还是在荒郊野外露宿时特意用术法为她化出舒适的被衾与温暖的火炉。
以及在她发热患病时,打湿手帕彻夜照顾她。
幻境中时光匆匆而逝。
黎为暮望着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甚至有时会天真去想,若是如此能与师尊长伴一生,他求之不得。
却是不曾料到,也不是幻境中日子翻篇了多少,却在某一日时,猝然冲出无数仙界之人将他团团围住,骂他“违背道义”“甘心自堕”,更是招招取他性命。
他知晓此间景象大抵是因为虞丘渐晚心神变幻之故。
于是一面想着解决之策,一面毫不留情斩杀一个又一个冲上前来的幻象。
孰料某一个瞬间,他只觉后心一凉。
他旋身避开之际,她已然提剑顺势跟上。
他毕竟还是弟子,剑术造诣远不如她,只闻“呲——”一声,森冷冰凉的长剑瞬间没入他的心口。
黎为暮吐出一口血,望着虞丘渐晚眼中的震惊和痛悔,唇角颤抖着唤她。
“……师尊。”
第 14 章
黎为暮身子跌落之时,虞丘渐晚猛然扔剑上前,接住他。
温热的鲜血落上她的手心,她双手颤抖得不成样子,一声接一声唤他。
“子昼……子昼……”
幻境与现实交迭,记忆与眼前分离。
黎为暮克制不住伤势昏睡过去之时,虞丘渐晚体内灵力崩开,周身幻境剧烈动荡,如同破碎的琉璃一般,彻底崩毁。
……
黎为暮心脏生来向右偏移一寸,避开了那致命一剑,只是虽是保住了性命,但那一剑终究并非儿戏,让他重创加身。
这段时日下来,虞丘渐晚日日守在黎为暮殿中,朝夕都不敢离开。
甚至连煜琢和徐枝儿那边,都无心亲自前去探看。
直至第三日时,黎为暮终于清醒了过来。
那时的虞丘渐晚正打湿了手帕,仔细为他擦拭。
却反被握住手。
她霍然抬眼。
黎为暮抬目望着她,虽是气色仍不大好,但眼底并无混沌之色,反而带着几分她捉摸不透的情愫。
然而她满心沉浸在他终于醒来的欣喜中,一时也顾不得多去琢磨,只欢喜道:“醒了?!我去给你端药。”
黎为暮转醒,再加上虞丘渐晚精心照料,伤势自然一日比一日转好。
直至又是三五日后,黎为暮伤势彻底稳定,虞丘渐晚终于放下心来。
自然而然更多地将心思放到了徐枝儿那边。
又一次从煜琢殿中离开时,未曾想刚刚迈出屋子,入眼就是一人孤身静立的身影。
虞丘渐晚抬眉微诧:“子昼?”
黎为暮一袭竹青色长袍,身姿挺拔,如松鹤屹立,而他发顶、肩头都负了一层薄薄的霜雪,更添清寒之意。
他手中还提着一方食盒。
“你在外面站了多长时间?”
虞丘渐晚抬手为他拂去满身霜雪,不住低声责备,“虽你已身负修为,但终归为凡人之身,又重伤初愈,如何孤身立于室外,连衣物也不多添一件?”
话罢,解下自己身上的雪氅,抬手要为他披上。
黎为暮乖巧由她作为,等到虞丘渐晚为他系好身前的系带,才抬眸一笑,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她,温声:“之前从幻境中得知师尊极其喜欢桃花酥,思及成仙后师尊几乎不曾尝过,这是子昼特意为师尊带来的,师尊尝尝。”
“我如今已无太多口腹之欲,你不必特意下山为我带来。”
话虽这样说着,但虞丘渐晚还是接过他手中的食盒,取出一块桃花酥咬了一口,道了一声“很香很甜”,没有拂了他的心意。
黎为暮闻言弯眸欢喜而笑,他自怀中取出丝帕,借着为她拭去桃花酥碎屑的机会,与她指尖相触。
状似漫不经心询问:“师尊是如何与那位煜琢公子相识的?”
“煜琢?”未曾想到他会有如此一问,虞丘渐晚抬眉微诧,想了想答,“当时在仙界出席筵席时,偶然相识。”
煜琢君子温润,天界几乎无人不对他赞誉有加。
又因他们二人同属凡间仙人,一人镇守东海一人守护昆仑,渐渐地便熟络了起来,以致天界的那些同侪们,甚至蠢蠢欲动着想为他们牵红线。
若非她无心于此,煜琢更是心有所属,天界那些同侪指不定还要起哄到什么时候。
她话语至此,黎为暮的眼睫缓缓抬起,就那么眼眸不眨地望着她,像是随口一问,又像蓄谋已久。
“那师尊心悦的,是什么样的男子?”
虞丘渐晚一怔,还是与他实话实说:“为师方才不是说了,暂时无心于此。”
黎为暮唇角微动,像是漫不经心:“与师尊走的近的男子,就弟子所知,除了这位煜琢公子,便是那位本为神君的堕神。”
他边说着,边装作随意地打量了一眼她的神情。
在提到那堕神时,虞丘渐晚的神色瞬间空无了一瞬,半晌后垂下眼睫,不知在与他说,还是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