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总想欺师灭祖！(82)

与如今被他怒斥的小天孙相比，安分不了多少。

瞧见那时只及常人腰高，又拽着扶望神君衣摆一步不拉的她时，天帝总会揉揉她的脑袋，掏出各类新奇玩意儿送她。

某种意义上说，天帝也算看着她长大的。

只是等她真正渡劫得了仙躯后，便因着扶望神君之事遁下凡尘。

如此又是万年。

万年来，即使是重返天界，也俱是因公事而回。

君臣之间礼仪得体，断无疏漏。

这还是万年以来，头一次，没有那诸多的仙神，也不讲那繁复的君臣礼仪，与她两两相对。

“渐晚。”天帝慨然望着她，抬手拍拍她的肩，“这些年辛苦你了，渐晚。”

他与扶望神君相识多年，自是最为不愿见扶望神君身死道消之人。

可他既为天帝，儿女私情都需之身在外，不论是万年以前，还是如今昆仑封印动荡之事，若非虞丘渐晚，他亦是只能徒劳无策。

虞丘渐晚摇摇头，屈身行礼，道了一句“此乃小仙应尽之事”，又抬目不解：“陛下特邀小仙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天帝眼神微闪。

他咳了一声：“听闻，渐晚在凡间收过一名弟子？”

虞丘渐晚颔首。

天帝口中她的弟子，自然是黎为暮，而非刚收下几月有余的李润泽。

“陛下怎会突然提起子昼？”她蹙眉，“莫非他惹了什么事端？”

“说是惹事，倒也不尽然。”

黎为暮牵扯之事，倒和人间瘟疫有着莫大的关系。

凡间瘟疫不知因何肆虐，死伤无数，更是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

天界倒是及时做出因应，见瘟疫之事非同小可，凡人无力招架，特意遣下仙神化解。

却未料到，派遣下界的仙神，竟无一人安然回天，而是尽数身死瘟疫灾劫。

凡人之身脆弱，生老病死本是常态，仙神之身却是日月点化天地孕育而成，若是仙神亦是难以招架，那只会是毁天灭地的灾劫。

众仙神一时哗然。

偏偏此疫传播途径极其简单，共处一室或者只是简单交谈，便有可能感染疫症，且即使是病死之人，亦会传染瘟疫。

眼看不过短短半月时间，人间便死伤无数，更是有加速蔓延的趋势，众仙神正是束手无策，忽闻人间宁拓洲疫情倏止。

又闻蔺城疫情亦是止住。

就这样，渐渐有第三个，第四个……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六座城镇的瘟疫得到顺利控制。

这本是皆大欢喜之事。

天帝亦是喜不自胜，急忙遣人去探，究竟是何方神圣有此能为。

竟是一位寻常凡人，以失传多年的苗疆蛊术为介，将患病者，以及与其接触过初有症状之人，尽数屠杀，又将其尸体啃食殆尽，以此遏制疫症传播。

此举确然有效。

但于患病者，尤其是那些症状轻微乃至不敢确认真的患病的百姓，一齐杀之，终究过于残忍。

尤其因为疫病的发病源头始终没有找到，便算切断途径，仍是不间断地新有患病者出现，如此屠杀，让一个原本人山人海的繁华城镇，几无活口。

也是这时，前去探听消息的千里眼和顺风耳带回消息，那放出蛊虫控制灾情的凡人。

名唤黎为暮。

虞丘渐晚百年前收下的弟子。

黎为暮插手人间瘟疫时日尚短，他的身份如今只有天帝和数名上仙知晓，但总会扩散出去。

众仙神本就对虞丘渐晚镇守堕神扶望神君心有顾忌，总怕扶望神君一朝破除封印而出，再造杀业无数。

如今虞丘渐晚还收下一名苗疆弟子为徒，苗疆本为异族，早该镇压极地渊海，虞丘渐晚却是袒护下一个异族不说，更是亲身传授其仙法道术。

……日后腥风血雨，已经可以料见几分。

天帝沉默许久，换了个话题。

“你身居凡间多年，既然如今昆仑封印已经稳固，凡间疫症，既是与你无关，你也不必时刻绷着心神，可在天界……譬如玄女她们，可以多陪你的挚友些许时日。”

虞丘渐晚摇头。

她知晓天帝是为她好，想将她暂留天界避开这阵风头，即使日后众仙神得知黎为暮是她的弟子，但大可拿着“虞丘渐晚那时居于天界不曾插手此事”而将她摘出。

可她终究要忤逆天帝好意。

“敢问陛下……想要如何处置子昼？”

即使如今黎为暮遏制了瘟疫蔓延，但他终究没有标本兼治，所用手段也过于残忍，又暴露了苗疆身份……

天帝只道：“此事与你无关。”

虞丘渐晚行下一礼，“子昼既为小仙弟子，岂有弟子有过师尊置身事外的道理。”

“何言弟子？听说你已将他逐出昆仑，既是师徒缘分已尽，那他黎为暮好坏与否，善恶如何……

天帝正色，神情威仪：

“哪怕他扬灰挫骨，亦是与你无关！”

第 39 章

虞丘渐晚屈身不动。

显然不欲妥协。

当真和扶望神君一个性子。

天帝叹下一口气, 沉默良久，还是与她道：“此次疫症，其实早在万年以前便发生过, 而经手处理瘟疫之人，便是扶望神君。”

亦是这般浩劫。

彼时的扶望神君尚未修成神身。

他本是遁入凡尘处理事宜，孰料阴差阳错遇到瘟疫之事，既为仙人, 即使是恰巧遇到人间灾厄，却也注定不可置身事外。

故而时为上仙的扶望神君亲身处理。

可那瘟疫并非儿戏，即使以仙人之身遁入凡尘, 扶望神君仍如蚍蜉撼树, 难以遏制疫情, 不过短短三个月有余, 人间人口便死伤大半，尸骸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