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总想欺师灭祖!(85)
炀州城中的景象远比预料之中更为可怖。
偌大的炀州城中几无活口,庭院内,街道上,田地里,处处都是尸体,一副尸骨堆积的骇人景象。
即使有尚未身死之人,也如同行尸走肉般拖着身体,慢慢向前挪动。
虞丘渐晚亲眼看到。
一名瘦削至极还在竭力向前挪动的百姓,在路过一方石块时,想要抬脚迈过却是抬不起,猛然绊倒摔下之际,浑圆的脑袋竟从脖颈上磕掉,咕噜噜向前滚了数圈,最后停住。
这般景象,引人从心底里胆寒。
好在那些感染症状轻微的百姓,除了偶尔会咳出一口血外,几乎和寻常人没有不同。
虞丘渐晚游走在城中,看着一位染疾少妇,因为始终不舍襁褓中的孩子,拽着被抱在天兵怀中的孩子祈求再看一眼,怎也不愿撒手时,却是克制不住喉咙的瘙痒,猛然咳出一口血。
鲜血溅出一滴,落上孩童眉心。
便见自孩童眉心起,青黑色泽弥漫开来,孩子面色登时难看到极致,好像笼罩上了一层死色,孩子更是哇哇大哭起来。
那天兵立时松手,任由孩子重新落入少妇怀抱,后退一步转身便走。
他们需要带走的是康健之人,已经染了疫症,将之带走,反而会侵害不曾染疾的人,只能留下。
那少妇看到转身离去的天兵,很快了悟发生了什么,抱着孩子忙不跌上前拉住天兵衣摆,求他将孩子带走,带到没有疫病的所在。
却又只能被天兵冷然甩开。
少妇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呜呜痛哭,悔不当初。
虞丘渐晚上前安抚几句,分别拉过她和婴孩的手腕探了一探。
脉象倒是瞧不出什么异常,和寻常生病发热脉象相近,任谁也无法料想最后会病重到那般恐怖的地步。
虞丘渐晚将险些哭到昏厥的少妇扶起,让她先带孩子进屋,暂且保重身子。
却是又见对面的天兵天将大步而来。
天兵天将中间,竟是站着黎为暮!
观他如今姿态,步履稳健,举手抬足间从容坦然,不见凝滞拘束之意,伤势的确康复大半,无甚大碍。
虞丘渐晚心下微宽。
许是因为她更易了容貌又封禁全身灵力,缓步而来的黎为暮好似并没有认出她,即使目光落上,也毫无停顿地挪开了去,而后径直来到那怀抱孩子的少妇身前。
只听天兵天将交代了一句“这对母子业已染疾恐是无力回天”后,黎为暮点了点头,抬手掐住少妇下颌,迫她张开了嘴,便要给她喂下什么。
虞丘渐晚:“!!”
虽不知黎为暮喂的是什么,但听他们之言,十之八九是送这对母子上路的毒药!
动作快过意识,她猛然上前,在那“毒药”喂入少妇的瞬间,劈手一把抢过。
夺药之举出乎所有人意料。
不仅天兵天将,连黎为暮都微微侧过脑袋,凝视住她。
虞丘渐晚顿在原地。
而后猛然将手中药丸摔到地上,跳上去重重踩了两脚,将那药丸踩得稀巴烂后,指着他们义愤填膺。
“你们都是混账,这位母亲还未病入膏肓你们就要杀人,此等恶魔行径,我既瞧见,便决不允许发生!”
她夺药的动作太过突兀,如今还不可动用灵力,若是他们有心为难,自保都成困难,索性试试装疯卖傻能不能混过去。
那跟在黎为暮身后的天兵笑了一声:“方才在城门前撞见她了,说什么也要入城,声称要同自己的夫郎同生共死,本来就染了病脑子不甚灵光,如今进来后看着满地的尸首,八成更被吓傻了。”
“尸首?!哪里有尸首!?”
虞丘渐晚登时大惊,装作被吓到地模样后跳一步,又恶声恶气:“尸首就是你们草菅人命害死的,我这就报官,定将你们绳之以法!”
说着,便要借机脱身离去。
明明眼看下一步就要迈出屋子了,猝不及防间,虞丘渐晚忽觉自己腰身忽然一紧。
她被一把揽入一人清寒的怀抱中时,黎为暮清润疏淡的嗓音响在耳畔,带着亲昵之意。
“吓到了?竟是连我都认不出了?”
第 40 章
虞丘渐晚身子僵住。
黎为暮向来不喜他人接触, 观他如今作为,八成是看出了她的身份。
可这人先前装作不识,如今偏要在她离去时拦下, 她一时也摸不准黎为暮想做什么。
便听到那天兵天将呵声一笑:“她寻的夫郎竟是黎公子?我还想与其任由这么一个疯婆子在此坏事,不如直接杀了清净。”
虞丘渐晚推搡他臂肘的动作一顿。
黎为暮握住她的手揉了揉,权做安抚,对着天兵天将歉意一笑:“我许久不在, 她寻不到我孤身离家,许是在路上被瘟疫之景吓到了,稍有精神失常……我先带她下去安置, 暂且失陪。”
那天兵哈哈一笑, 表示理解。
倒是在二人就要迈步离开屋中时, 一侧另一位许久不曾开口的天兵, 冷不丁疑惑问声:“黎公子不是心悦昆仑山主虞丘渐晚吗,何时还有了家室?”
虞丘渐晚:“!”
都是天界那些仙人造谣乱传,如今撒个谎都要露馅!
虞丘渐晚还在思索着找个理由怎样糊弄过去,便感觉揽住她腰身的黎为暮突然发力, 将背对他而立的她转了过来,与他彼此相对。
“师尊日月之光,我甚至不及区区萤火之微,岂敢觊觎师尊。”
天兵天将笑了起来。
他们虽然面上不显, 但既为仙人之身,骨子里总是有几分高高在上的骄矜,觉得较于凡人而言,他们无论如何也是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