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心相许(18)

过凡尘是在十二点整到的，付南风已经站在那儿了，他不知说什么，只好什么都不说。

付南风手里握着无名，他平静的对过凡尘点点头：“开始。”

过凡尘即刻后仰闪过一剑——他们三年未见，分开了一千一百个日夜，可他们的身体、他们的剑都是如此熟悉对方。

付南风不满意他的闪躲，“进攻！”

催促之下，过凡尘开始反击，两人你来我往对战了上百个回合，付南风愈战愈急，剑如迅风指向过凡尘要害。

过凡尘没有躲。

他躲得开。

没有躲。

付南风立即收回内力扭转剑的方向，剑风险之又险的擦过过凡尘脖颈——

“过凡尘。”

付南风盯着过凡尘脖上的血痕，语气里有说不出的失望：“你羞辱我。”

第 32 章

“南风。”

“——再战！”

付南风强攻不绝，两人从日暮黄昏打到月上枝头，再打到晨光熹微，连战三天三夜，打到郑之兰都上了武当山。

此时七星台围满了人，其他人来来去去，华元没动，这是平生难见的精彩一战，他来不及为付南风悬心，眼力能跟上都不容易，这次的战斗远比武林大会的决赛精彩。

两个人未曾压制内力，全力施为，擂台上到处是他们拼杀的残影。

出现了。

——无名剑式。

这是生死一线的对决，过凡尘没有躲，不能躲，他不退反进迎上去。

“南风！”

付南风催逼内力，无论如何都无法再进一步，这是他的最强一招。

过凡尘挡住了！他仍有余力！付南风被压的脚下撤了半步，这样的战局之中，付南风闭了闭眼，过凡尘抓准时机，钳住他的手腕，将无名剑按入剑鞘之中。

胜负。

已定。

——你挡得住。

——你骗我。

——你。

“过·凡·尘。”

付南风把这个名字咬碎，他嘴角溢出黑血，他可以接受爱而不得，他可以接受稍逊一筹，他可以接受退回到知己、师弟、朋友、对手随便什么位置，但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羞辱。

付南风将无名剑举在彼此眼前，曾经这双眼睛里有多少的爱，此刻就有多少的恨：“你我之间，有如此剑，恩断义绝。”

付南风磅礴的内力压向无名，话音刚落，无坚不摧的宝剑炸成碎片。

“南风！”

“别让我再见到你。”

付南风扔下剑柄，转头离开了。

“过哥！”

郑之兰冲上擂台。

剑因炸裂四面飞射，付南风控制得很好，没有一片飞到七星台下。

过凡尘自找死路，徒劳挽回，数片飞剑射入他的体内，郑之兰在满地狼藉间来到他身边，“过哥！”

过凡尘身上出现七八处红点，血涌得很快，白衣转瞬成了红衣，过凡尘身体晃了晃，“南、风。”

他还想追。

有心无力，他晕了过去。

事情发生的很快，在场的观众甚至没有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华元见过凡尘倒地，不理会身边的纷纷议论，向付南风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付南风去的地方是太和宫，武当所有弟子的名册都在那里，华元不知道南风去做什么，或者，他知道，但他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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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不肖，忝列门墙，如今违背门规，作弊弄鬼、残害同门，自请除名，甘愿废去武功，从此退出江湖。”

“你确定？”

付南风在蒲团叩了三个头，“弟子辜负恩师十五年教导。”

言罢就要自绝经脉，支道林拂尘一扫，点住南风穴道，使他不能自说自为。

“即便你所言不假，武当两百年未曾废除过弟子武功……门规大不过国法，不可滥用私刑。”支道林担任武当掌门三十年，位高威重、素得人心，他将付南风扶起来，“穴道三日自解，你好好想一想——修行不易，留取有用之身，多为有益之事，南风，你下山去吧。”

第 33 章

“师兄。”

“我已经退出江湖，”付南风跪着，他盯着自己的双手，支道林封住他的内力，二十五年了，他再一次体会到手无缚鸡之力的感觉，恍如隔世，“不愿与武林再有一丝联系，师不师兄的，别再提了。”

“师兄，你在说什么呀！只是输了一次，为什么要退出江湖？”

付南风置若罔闻、视而不见，他绕过华元，面无表情的向外走。

“付南风！”

华元拉住付南风的手臂，他轻而易举地拦住了付南风，这个事实显然出乎华元意料，“南风……”

他叫了一声心上人的名字，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放手。”

华元不放，他把付南风抓到面前，试图用眼睛看穿对方的情况，这是做不到的，付南风只是漠然地与他对视，“你的武功呢？”

“放！手！”

华元探入一丝内力，这实在是很危险的举动，武林之中，脉门乃是生死要害，除非挚爱至交，绝不能轻易交付，华元在付南风面前从来乖顺听话、做小伏低，付南风不意他竟敢如此冒犯，当即击出一掌——这掌太慢了。

华元痛心地抓住付南风的手，将他的手掌压在自己心口。

——经脉之中，什么都不曾感觉到。

“你的内力呢！”

华元嘶喊出来，付南风没有武功这件事，他表现的比当事人还痛苦，“为什么！就因为输了这一次吗？为什么？只因为过凡尘吗！——我要去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这同你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