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心相许(23)
“他们还要练功,好多人还没回我消息。”
“蠢笨如猪!你过师兄醒了!没事可做躁狂怎么办,有多少拿多少来,一个小时,我要看到你!”
步蜚挂了电话,对萧史苦着脸,“说要我现在送过去。”
萧史将扇一合,心平气和地安慰他,“还有十分钟就拷完了,放心,我送你过去,不会误了时间。”
“过师兄怎么看啊?”
萧史用铁扇敲了敲笔记本电脑,“用这个啊。”
“师兄,你不是要自己看?”
“有U盘,我在哪儿不能看。”萧史把自己的大白耳机拿出来,“这个也送上去。”
“师兄,你回山就为了这个事儿吗?”
“这个?”萧史笑了,“当然不是,只是我的事做不了了,顺道做做这个事儿。”
“孙教说过师兄躁狂……”步蜚品了品自己的小身板,“他看了这个会不会把病房拆了?把我拆了?”
“他会先把自己拆了……轮不到你。”
这句话没有让步蜚感到安心,他背着电脑包进医院电梯,感觉自己被很多人当了枪使,又感觉自己活该。
医院的消毒水味不好闻,他马上要去见自己死里逃生的大师兄,奇怪,步蜚的木头脑袋里出现一个奇怪联想,那是三年前,也可能是四年前,他日子过得浑浑噩噩,不大记事。
他某次和师兄弟到付师兄家蹭饭,付师兄家很干净,门窗总是开着,家里只摆一些水果,他们一群半大小子跑过去,厨房里也有大师兄,穿着围裙走出来,迭声叫南风,让他去尝菜,步蜚脸皮多厚啊,也要吃,大师兄先给付师兄喂,因为这个菜他第一次做,自然要让南风第一个吃。
那些吵吵嚷嚷的往事,竟然像上辈子发生的。
“南风、南风!”
大师兄在他眼里、耳里,一直跟付师兄长在一起,步蜚走到门口,他听到熟悉的呼唤,这里面没有付师兄。
大师兄再也等不到那个回应了。
步蜚顿了顿,推开门走进去,病房里有三张床,但只有一张床有人,他的大师兄躺在上面,他没醒,是在说梦话。
“东西呢?”
“在这里。”
“过师兄醒了你给他。”
“我?”
“你是那晚的目击证人,你不说我来说?”
“……过师兄肯定会很难过的。”
“他这种人,宁愿清醒着死,也不肯糊涂的活。”
“不肯?”步蜚没懂,“那他为什么跟付师兄分手?”
分手。
这俩的绝交大戏,在这个浑浑噩噩的小师弟眼里,就叫分手。
“他不肯归不肯,世界又不围着他转。”
“师兄,我不懂。”
“我也不懂。”
第 42 章
过凡尘睡了一觉,做了一个美梦,他梦见他跟南风在骑马。
前因是有人问南风什么最浪漫,南风说同伴侣骑马,他听见了,把阿宝叫出来,拉南风坐上马背,坐在他怀里。
他觉得南风个子、身材都生得刚刚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一样,他能把人恰好圈在怀里,两个人一起在武当跑马,疯了一个下午,他玩得起兴,一直大喊南风的名字,南风一开始还应,后面就只是笑,手搭在他手上,听他大叫,笑着拍一拍他的手背。
——好美的一个梦,那么真,就像曾经发生过。
——发生过吗?
——部分发生过。
那是一个午后,他们坐在一起看电视,懒得调台,在放一部偶像剧,他心血来潮,问南风,“你觉得什么最浪漫?”
“同伴侣跑马。”
“跑马,好耶,我以后也要试试。”
南风笑着望住他,“你有马吗?”
“我买一匹,然后跟我的心肝宝贝一起骑,我想到了,它叫阿宝!”
“养马很麻烦的。”
“麻烦什么,以后还要养小孩呀!我先拿阿宝练手。”
然后他托人买了一匹小马,小马很可爱,眼睛大而多情,很依赖他,他一下训就去看马,抱着马头从上摸到下,“好乖、好乖,”南风在一边递苹果给他,他转手喂给了阿宝,命令道:“吃,多吃,快点长大。”
“长大做什么?”
“给你骑呀!”过凡尘帮马梳毛,还让付南风一起梳,两个人隔着阿宝对视,“你不是想骑马吗?”
“是。”
“第一个给你骑!”
南风走了。
过凡尘睁开眼,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他不会再回来,也不会再骑阿宝了。
“过师兄……”
旁边传来一个轻轻的声音。
过凡尘捂了一下眼,然后撑着病床坐起来,“哦,你们来了。”
步蜚和时宗道对视一眼,步蜚先开口,“师兄受了这么重的伤,我们两个作为代表,过来看望一下你。”
“重?没事,小伤,不碍事。”
时宗道应和,“没事就好,过师兄什么时候出院?”
“不知道。”
步蜚咳了一声,“听孙教练说,师兄你关心华元下山的情况。”
“……华元?”过凡尘从记忆里翻出来前因后果,他现在脑子转得慢,脸上表情也看不出变化,“对。你知道?”
“那天,我也在现场。”
过凡尘倦怠的目光颤了颤,忽然有了精神,他盯住步蜚,慢慢地重复:“你也在现场?”
步蜚身上汗毛倒立,背脊发凉,他打了个磕巴,“啊,对。”
“那天发生了什么?你一五一十说出来,一件事都不要漏。”
“……我们本来,本来在七星台,突然你倒下了,付师兄走了,华元不放心付师兄,就去找他,他轻功比我好,所以我去晚了一步……总之,我看到他,额,他和付师兄从太和殿出来,”步蜚怕刺激到过凡尘,怎么也不敢说出抱字,这么描述下来,他总觉得过师兄头顶绿油油的,“付师兄一直在吐血,所以华元带他回了,额,回了付师兄家,姜孟姜前辈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