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夫后,竹马他回来了(21)
明明他跟范桢是多年好友,如今范桢已死,他对她的关心程度......却还要越过范桢?
这是为什么?
以前程珞虽然也对她很好,会在他夫人尤氏嘲笑她之时,发怒喝斥,也帮过她很多忙。
但没有一次像今日这样失态......他竟然,竟然抱了她??!
温画缇惶恐地想,是突然性情大变,还是他以前就有不能说的心思?
亦或是......她想太多了?
程珞纯粹是不忘好友所托,关切她的安危?
温画缇从前对程珞的印象很好,是如此学识渊博,翩翩如玉的世家郎君。因此在没有任何确切证据下,还不想缺礼对待他。
况且不远处,她的车马和护卫还在。想来程珞既与她坦荡站在日光之下,也不会再有唐突之举。
她温声道:“多谢关心,我无事,失踪的这几日...不过是去趟京郊。”
程珞仍望着她,点点头:“那好,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要去哪里吗?身边有护卫吗?不然我派人暗护你吧?”
“不用,我有护卫,多谢玉则兄好意。”
玉则是程珞的字,范桢一直这么称呼他。索性她也跟着夫君叫,好时不时提醒。
其实说完这句话,她就该跟程珞告辞了。程珞这么失常,反而让她无端担心。可是她心里始终有件事......
温画缇遂停住脚步,“我的确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你可知道,是谁杀了我夫君?”
“这朝堂之上,谁都有可能。”
他的眸色倏而失去光辉,黯淡蔓延。“子稷和我都在宫里当差,随侍官家左右,我和他各握有一半的调兵令。如今他竟当街被射杀,只能说这世道要乱,天底下多得是想要登顶的逆贼。”
逆贼。
程珞的话并没有错。
说句不忌惮的,当今皇帝也是篡位登基,夺走本属于自己侄子的皇位。而一年之前,各州就有起义军不断暴动,打的是“拨乱反正”的旗号。
说到这,程珞有些神伤,“要是我那时不曾去姑苏,也在京中就好了......逆贼就不会只把目光放在子稷身上......”
“你去姑苏巡查乃是皇命,皇命不可违。”
温画缇也叹了口气,“玉则兄不必自责,我夫君的死与你无关。你若有个好歹,也有家人会痛心万分的。况且尤娘子身怀六甲,要不了多久,你的孩子就会出世。孩子没有爹爹可怎么好?”
他一概不答,只是怔怔望着她。
“那么...我若死了,缇娘你也会为我难过吗?”
......?
温画缇险些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又听错了。
但程珞的目光那么认真,又执着,似乎还有抹淡淡的哀伤。就好像...
就好像,透过她看到了某个人。
“会。”
温画缇还是选择肯定,“作为朋友,我会难过的。”
程珞并没有在意那句“朋友”,只听到她说会难过,一颗沉甸甸的心终于落下。
至少在她的生命中,也是有被肯定的。
他弯了眼眸,浅笑出声:“缇娘,时候不早了,我们说太久不好。往后你遇到难处,任何时候都可以来程府找我。毕竟我......答应过子稷要照看你。”
“好。”
虽然她觉得程珞很怪异,好像藏着什么心事。但归根到底,她还是感谢他的。
......
温画缇回家见了趟父亲,他果然还在养病。
父亲这趟坐大牢,回来人都消瘦不少。父女俩接近一个月没见,温画缇看见爹爹微削的脸颊,顿时哽咽住。
躺椅里,爹爹抚摸她的头说,“没事儿皎皎,以后都会好的。爹爹如今虽一无所有了,但好歹保住一命不是?爹爹已经想好了,等痊愈后我们就回青州老家去,那里有祖宅,爹爹有法子可以养活咱们一家人。”
回青州老家?
爹爹的想法倒是和她不太一样呢。
温画缇还没将范桢给予她钱财的事情告诉别人,此事除了长岁,再没有人知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件事若是不慎被传开,只怕招惹贼惦记。
因此,她也就笑着点头,先暂且应下爹爹的话。
等到了远行那天,再跟他们说。
父亲又说,“过会儿你就去范家,把和离书要来!反正他都不在了,你守在那儿又有何意义?唉,就是不知道,他们肯不肯这么放过你......”
温画缇:“爹爹放心,范氏要休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不放我离开?”
“要休你?!”
父亲一下就恼了,挣扎着从躺椅坐起,“这是什么狗娘养的!他们范氏好歹大族,竟能做出如此没皮没脸的事!趁着范桢一死,就立马要休你?!”
“爹爹稍安勿躁,勿气勿气。”
温画缇倒不觉得有什么,休与和离又有什么区别呢?
反正他们一家都要远走高飞,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范家能放过,这不挺好的事吗?只是唯一不舍的是,她不再是范桢名义上的妻子了......
不过没有关系,因为在她心里,范桢是唯一的夫君,任何人都不可取代。
他们下辈子,还会再相逢的。
温画缇安慰完父亲,便动身往范家去。
这次她去范家,不仅是要带走自己的东西,更是与其断绝干净。
到范家门前了。
她站在石阶上,朝朱门上方浓墨的牌匾望去——金灿灿的牌匾刻着“范府”二字,曾经她拼命想要嫁进高门,不再受人欺辱,也在这里生活过五年......终于,要到了离开的这天。
其实这五年,她过得还算可以,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事,范桢都是站在这头帮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