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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夫后,竹马他回来了(8)

作者: 娴白 阅读记录

护卫们让出一条道,温画缇跟紧他步伐往卫府走。

走进卫府大门,看见没变过的一草一木,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小时候她喜欢卫遥时,最勤跑的就是卫家,反正是邻居,来往很方便。

但是后来当她放弃卫遥,也就多年不曾来过此地。府里的亭林山水,都只留在记忆的灰暗地带。

他步履如风,衣角起飞。温画缇跟在身后,不知怎么就想起从前——她也是这样追着卫遥走。只是那时候卫遥闲她烦,多管闲事,不太爱搭理她。

温画缇忆起以前,心里生出不合时宜的气。不过求人在即,还是被她压下了。

走进堂屋,卫遥撩袍坐下,让她也坐。

温画缇刚提了提衣裙,便看见手边桌上有一份庚帖,炽红刻花,十分精致。多扫一眼,才发觉庚帖上是生辰八字。

她愣住,突然问出口:“你要议亲了吗?”

卫遥的目光朝她投来,而后点点头,撑起下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问她:“是啊,怎么了。你不都嫁人了,难道不许我议亲?”

他的眸光不复进门时的凌厉,反而多出几分柔和。看着她,淡淡含着笑意,像是觉得她不可理喻。

温画缇被他看得赧然,沉默良久,才看向他说道:“絮娘很好,恭贺你得偿所愿。”

她说完这句话,目光便停在茶汤,没再看他。

“你怎么肯定就是絮娘?”

他也默了少许。

不久后,就传出他不停拨弄茶盏的动静,叮叮当当。

直到卫遥连续灌下五盏茶,侍者送来第六盏,他终于心烦意乱,坐直身体,探究地看向她:“你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

进门前不就说过吗?

温画缇又默了一默,总觉这人记性好像不太好,故意整她,要她难堪似得。

但,毕竟有求于人家。于是她放低姿态柔声说道:“就是两日前妾在信中所言,我父亲他如今在牢里......”

温画缇终究有些难以启齿,没再说下去。但她知道,卫遥一定明白她意思。

“所以,你想让我帮你跟堂姑父求情?”

她有些羞郝,点点头。

卫遥撑起下巴看她,只笑:“换作以前,本来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可是如今,我为什么要帮你?”

他的嗓音轻飘,像块捉不住的云,眸光静静望来:“你,又是我什么人?”

十万

温画缇答不上来,抿唇盯着他,他也同样在看她。

五年不曾见过面,说过话,抛开过往恩怨不说,现在一见面就要求他帮个忙,此理的确很难说通。

她想,即便她是卫遥,也不会乐意帮现在的自己。

她本就很在意脸面,先前为了阿娘的事不得不奔波人前。可是被卫遥的目光这样一看,原先丢开的脸面又点点汇入身体,激得头皮发麻。

虽然他眸光很淡然,甚至没有羞辱的意思。

温画缇撑不下去了,可是心头钳压过大的事,又不甘心这样放弃。

她再一次说道:“曾经对不住你的事,我可以负荆请罪,只求你帮我一手。”

“不用了。”

卫遥敛神,倏而朝门外望去一眼——上元过后很快要入春,门庭苍木欲绿,鸟鸣声渐,却总觉得还不够,不够春意芳菲,他还有个想要抓住的东西。

卫遥陡然看她,眼神意动,似是在等什么。

不待他开口,温画缇已经匆匆整理裙角站起,仓促说道,“对不住,是我唐突上门了,我这就走。”

温画缇走得飞快,快到身边景致如幻似影,这世上的任何声音已经变得嘈杂,与她一隅相隔。

一句不用了,彻彻底底将希望粉碎。

她只觉脸丢到没边,以前那么骄傲,现在放低到此等姿态求人,卫遥虽不动于色,怕不是早在心里把她笑个遍吧?

温画缇没再管任何人地跑出卫府,咽气捏拳,又开始重振旗鼓,把破碎的心收拾

——既然再没有门路可走了,兄长和小妹明早就要踏上流放的路,那只能她亲手为家人的路途打点!

打点就需要花费钱财。

以前过得苦,温画缇从小就喜欢钱。

五岁开始,富家同龄的孩子还不知白银为何物,她就已经懂得攒钱了。有足够的钱,才能让人有底气,倍感安全。

把十六年所攒下的体己钱从箱底取出来时,温画缇肉疼死了。

她爹爹以前是个小举人,穷得叮当响。后面来京城当官,也只是七品芝麻官。她攒的钱加上嫁妆目前有四千两。

四千两对于普通人家,虽然几辈子花不完,可这些钱用来打发监司和路上的狱卒们,也不知够不够。

况且还有个问题——

爹爹家产被抄,她也只有四千两能救人。等到钱都花光,他们兄妹三人往后又该如何生存?

攒了十六年的体己钱啊!就要毁于一旦了。

温画缇与它们难舍难分,揣入怀里蹭蹭,宝贝的不得了。

最后只能揉摸沉甸甸的钱袋,长叹出声——哥哥和小妹,是一定要救的!

今日是范桢停灵的第六日,明天头七,棺椁就该下葬了。

只待范桢下葬,范母巴不得她走,要不了多久就会召来族老们商谈休妻的事。

所以温画缇打算趁今天,把嫁妆里的首饰拿去当铺卖掉——那个典当行的掌柜便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等到她被休,还不知道要怎么压价呢!

温画缇用衣裳,里一层外一层包住金簪首饰,又往包袱丢进几件衣裳。

她要典的是自己嫁妆里的首饰,不拿范家分毫钱。不过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想了个离开的新借口——给娘家小妹送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