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雀钗(143)
说完又道:“还有宋家,虽说父皇如今还需用着宋昌宁,但这个节骨眼上你自个儿多看着些吧,孤无暇顾及了。”
外头天阴雨沉沉,似酝酿着一场大雨。
沈洲从宫里出来时,未时还不到,但今日这天气显然不适合再练箭了。
宋南枝近日练箭怨气极重,只要靠近她一丈内那箭头便对准了自己,对他这个师父一点没放在眼里。
他自知是不能再刺激她了,遂想着好言哄哄。
在大雨落了下来之前,宋南枝从妙娘那赶回了宝斋,因沈洲一早遣人来说今日不用练箭,她便也在妙娘那多留了一会儿,顺便尝了几杯西域带来的葡萄酿。
想着沈柯会喜欢,所以先替她尝了尝,哪知便只是两小杯,回到宝斋便脑袋昏沉上了头,她一时扛不住,便睡在了阁楼里。
也不知睡了多久,待睁开眼时天已经黑了,她也睡在了马车里。
“醒了?”
声音从头顶传来。
宋南枝侧着身子,望向对面空无一人的座位茫然了一会儿,然后才发现身下并非是软垫。
她慌忙起了身:“世子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会下大雨没办法练箭,所以不会来吗?
沈洲脚有些泛麻,他挪了挪脚:“酒鬼。”
宋南枝脸色绯红,并不作答,而是问:“去哪?”
“别院。”
“已经很晚了。”
她料想这么晚,不至于还去练箭。
“我今日得回去,我爹他们还在家等我 。”
“别担心,我已经和他们都说好了,不耽误你很长时间。”
宋南枝怔了一会儿,温声问:“......去练箭吗?”
马车刚好停下,沈洲先她一步下去,然后朝她伸手道:“下来,我有东西给你。”
想着他近日并没有对她做什么过份举动,宋南枝姑且信一他回,却并未把手伸给她,而是自己下了车。
外头的雨已经停了,风骤然吹来寒凉一片。
说是要给她东西,结果让她留在这花厅里等了好一会儿,宋南枝心里犯嘀咕,不愿再等,起身朝外走。
哪知迎面便撞上沈洲。
他知道面前的人没耐心,遂将锦盒拿出来打开,“看看这些东西是不是你娘生前佩戴之物。”
宋南枝看向那锦盒里的东西,一时怔住。
胭脂玉的耳坠,发簪,手镯……
“世子怎么会知道......”
当初为补贴家用把这几样东西都给典当了,期限到时掌柜便称已经转卖给了别人再无法赎回,宋南枝不是没有找过,只是过了这么多年,想知道卖到了何处,就如同大海捞针,她没有再抱希望。
但却也因桃色胭脂玉少见,沈洲当日回去之后便派人四处查那玉佩,才知道那玉佩花纹原是有配应之物。
“也并非卖关子故意折腾你,只是私藏这些东西之人便是当初的当铺掌柜,他知你在寻却又怕拿出来担罪,以为是北玄司查案,才肯坦白。不过幸而他藏了起来,所以这些年一直没人佩戴过它们。”
宋南枝闻言,有些鼻子泛酸,再去抚摸那些玉饰时它们竟已经活泛起来,渐渐形成了一道纤细的身影,薄素衫,胭脂玉,娘亲眸盈秋水,慈爱又温柔地将揽她在怀里,下巴蹭着她的额头:“枝枝还小呀,等你长大了些,就能写得很好.......”
林氏病逝时宋南枝才七岁,十二年过去,除了每每梦魇时悲痛不减,那张面容在脑海里已经逐渐模糊,而可此刻看着锦盒里的东西那张脸又变得清晰无比。
宋南枝低垂着眼捧着锦盒,难以自控,眼泪吧嗒落在上面。
“......怎得还哭。”沈洲道她眼窝子浅,伸手拿出方帕子去给她擦眼泪,轻抬起她下巴时,那泪水刚好滚落在他的手背上,跟烫在他心尖上似的,疼得厉害。
当日踩坏她亲手做的笺纸,又说那些东西不值得她哭,此刻便如同烙铁在心间烫了几遍。
“我不知那些东西对你这般重要,今日便任你惩罚了如何?”
他这般说,面前的人却哭得更委屈了。
沈洲忙用指腹蹭去她眼角的泪,然后说着“我错了”之类,却只见那眼泪流不尽,然后转过身躲开他,捧着那锦盒哭不停。
“你再哭下去,一会儿回府让宋大人瞧见,该拿我试问了。”
“我要回去了。”怕这么哭下去当真没停,宋南枝决定先离开,走了两步,又道,“寻这些东西的钱,我会还给世子.....”
“等等。”
沈洲上前两步。
“怎么......”宋南枝也当真停了,因情绪被这锦盒牵动一时没缓过来,于是猝不及防地,一张温热的唇覆了上来。
唇瓣落在她的脸颊,吻去泪痕。
“生辰还把你弄哭了,下次给你赔罪。”
第74章
宋南枝捧着锦盒回了宋府, 那泪珠子在上马车前就止住了。气沈洲耍无赖亲她,无论如何不肯和他同坐一辆马车,他后来便骑马随在一侧。
但娘亲的东西失而复得, 她还是高兴大过于生气的。
外头雨停了一阵儿又开始飘起来, 沈洲在外头与她道:“这几日兴许都有雨,停两天练箭歇着吧。”
其实也是怕人累着, 毕竟宋南枝白日在宝斋忙前忙后, 还得余出时间来练箭。偏她又是不认输的, 玄卫在他手里尚知道叫苦喊累,她却咬牙忍着。今日去宝斋寻她, 见她躺在那还以为是累病了,担心了好一阵。
宋南枝应好,然后顺势道:“我并没期望自己的箭术能练多厉害......只是情急时能自保便可,而且世子不是说基本功尚要练一年吗?其实我在府里也可以的, 从前三叔也会在后院里寻个地方练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