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雀钗(144)
宋南枝自认基本功掌握的还行, 所以可以先在家练习。
“世子因为郡主报答我,而这些时日的练箭, 就已经足够了。”
她其实一开始也是这么打算的,并没有想着要和沈洲一直学下去,到如今这个程度,刚刚好。
“做事哪有半途而废的,你既然都已经学了这么些时日,突然断了自学, 岂能成事?”沈洲扯了扯手里的缰绳,有些严肃。
“还是说你在担心别的什么?”
宋南枝觉得他明知故问。
“你也不用这么遮掩, 咱们之间早就坦诚相待过,你知我什么心思, 我也知道你怎么想的。既然你觉得咱们之间还有交易在,那便以这交易关系继续下去,练箭又何妨?”
“.......”
宋南枝知道沈洲是故意如此,若她答不行,好像就是她承认了自己有什么旁得想法。
她掀开小窗的帘子:“既然是交易,那世子便该分清楚。”
锦盒里的东西她感激他能讨回来,但如他所说,这也只能是交易,她会还他的。至于旁的,她不想接受。
沈洲道:“你若担心我同你来往会惹来旁人谣言,大可放心,我已经宣告过不会再娶别人。”
宋南枝觉得他胡搅蛮缠:“自然不是因为这个,世子应该明白,我与你不合适。”
马缓了蹄,沈洲看着她:“那谁合适?你上回说的那个温柔又体贴的人?”
宋南枝不知道他为何总说起这么一个人,落下帘子不再理他。
可想想又觉得不对,她每次要与他说清楚,每次都被他带偏了,心里很不畅快,便冷冷地回了一句:“我自然会找一个温柔体贴的人嫁了。”
沈洲目视着前方,没有作答,唇角却不自觉扬了些。
宋南枝以为他听进去了,谁知道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没头没尾的回了一句:“我会负责的。”
.
今日逢宋南枝的生辰,赵氏他们也都在等着她回来。宋南枝一回府,便捧着锦盒里的东西要给宋昌平,却被告知她回来的前一刻,她爹便匆匆去了纪府。
“二叔,我爹他没说是发生了何事吗?”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否则不会大晚上就去。
二叔脸色凝重:“太子那恐要出事了,太傅找你爹去商议。”
这么一说必然是因为肖恒,他是太子的人,他犯了罪,太子自然也得担些责任。
“会很严重吗?”
“此事说来有些复杂。”二叔不想在生辰日让宋南枝担心,便安慰说,“不过太子他们自有应对之法,无需担心,只等明日定罪后,崔家一事便该告一段落了。”
“好了,先用膳吧。”
正说着,赵氏也走过来将两人对话打断,又吩咐下人把提前备好的晚膳传了上来。
本是要给宋南枝庆生辰的,但宋昌平不再在,她心不在焉,草草用过膳之后便回了房。
上回去纪府的时候,她无意听见了太傅与他爹说过关于肖恒的事,大意是若真到情急时刻,哪怕豁出性命,他也要站出来为太子求情。
所以她猜测肖恒所犯下的罪,定然不只是牵连这么简单。
.
沈洲把人送回府后便要回王府,不料半路玄卫突然来禀,说崔家进了宫接着宣帝传了旨,明日早朝要将肖恒提到殿前去审。
案子已经证据确凿,宣帝多此一举要在殿前审,看似是要给崔家一个交代,却处处透露着反常。
但该来的终究是要来。崔三郎的死对崔家来说无疑是沉痛的打击,而崔相的死则会让崔家在朝中低位大受影响。
从前崔相在时对各方都持中立态度,如今人死了,崔家的那些人,为求利益权势稳固,必然会选择有利的一方站队。至于他们会如何决定,沈洲无法阻止与左右。
沈洲扯着手里的缰绳,掉转头回了北玄司,在早朝之前,他进牢房见了肖恒。
牢房的甬道四周无光,玄卫将手里的油灯挂在牢房门口,推开了牢门,方才看见里面的人盘腿坐在地上,闭眼入定。因宣帝没有下旨意便也没有再用刑,肖恒的伤养了几日,已经好转了不少。
但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沈洲见他如此闲散,开口道:“没有人会救你。”
肖恒一直不肯说出杀崔三郎的背后主使,便是希望那背后之人能救自己,但他却不知早朝后就是死期,已然没有任何被解救的希望了。
可虽是如此,沈洲还是希望他能领悟到其中厉害,从而坦白一切。
肖恒浑不在意,嘲讽说:“世子不是一直都盼望如此吗?你杀了谢荣,试图夺权越过太子,今日又何必来假惺惺!”
这话和当初谢荣所说的是一样的。都是因为宣帝对沈洲太过倚重信任,是以太子身边的人都认为他会对太子造成威胁。
沈洲并不理会他,继续道:“所以当初选良娣时,太子在纪家与肖家之间选了纪家,你便心生怨恨,起了背主的心思。”
这两年肖家并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变故,排除那些不可能的,便只剩了这一个理由。
肖恒并不作答。
但他的表情与动作等同于是默认了。
沈洲冷笑:“被人利用至今,还如此冥顽不灵!若非崔三郎多活了两年,想必你两年前就该死了。你以为你做到如此地步,他们便能救你,保全你肖家?你可有想过此番得罪太子,将来太子会如何?”
肖恒对于沈洲的这些话丝毫不在意,他看着面前的人亦笑道:“眼下的局面谁死谁赢尚未可知,世子怎知我就没有赌对?”
肖恒并非不知道自己所犯之罪会有什么后果,可事到如今他觉得,如今之局显然是五皇子的赢面最大。五皇子需要他才能赢回这场局,所以必然会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