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新婚(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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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的正午太阳毒辣，站在阳台往外看，到处是喧哗而发亮的海。海面上波光粼粼，像洒满了碎钻。

裴知晚吃过午饭后准备午休，她卷着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心里不断回想着沙滩上的事。

正想着，房门被推开，发出声响。

裴知晚从被子里探出头，发现钟庭屿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小药盒。

“你今天中午的药还没吃。”

裴知晚掀开……被子卷着，一下子掀不开，只能往左右两侧各自翻滚了半圈，然后将自己从被子里剥出来。

她坐起身接过药盒，小声说：“我给忘记了。”

刚刚吃午饭时想着事情，完全忘记要吃药这回事。

钟庭屿去饮水机前，拿了玻璃杯盛了一杯温开水，走回来把水放到床头柜上，玻璃杯轻磕一下发出声响。

他神情似有些无奈：“现在把药吃了，等回了京市，到孟老那儿再看看。之前我不在的几天，你也没有按时每天泡脚贴药膏。”

他一提这事，裴知晚就有些心虚。

之前因为赶制婚书，好几天都是在熬夜后，勉强撑起身体去洗漱然后休息，确实忘了泡脚和贴药膏的事。

她拿着药，开口时声音越来越小：“我下次会记得的。”

“恩，先吃药。”

裴知晚应了一声，打开药盒把要吃的药片取出来，大大小小一共有六片，其中还有三片是胶囊。

还没吃，裴知晚已经开始蹙眉。她不喜欢吃药，尤其不喜欢胶囊，每次咽下去总有一种卡在喉咙或是胸口的感觉，即使过后喝了好多水也送不下去。

但是又不得不吃。

裴知晚先喝了一口水，先把那三片小药片吃了，然后硬着头皮吃胶囊。吃第一颗时很顺利，到第二颗预料之中地卡住了。

裴知晚偷偷瞥一眼钟庭屿，很好，他正在看着她。

她端起杯子喝了小半杯，也没将卡住的胶囊咽下去，沉默两秒，索性把最后那颗也吃了，两颗一起堵在喉咙里。

忍了两秒，没忍住抬起右手，指尖压着堵的地方，试图将其顺下去。方法见效了一点，可是闷堵的地方换成了胸口。

裴知晚无声轻叹，就说吃胶囊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她眉头皱着，连精致的小脸都皱成一团，看得钟庭屿跟着皱眉。

他重新给她倒了一杯水，问：“药很苦吗？”

裴知晚接过水咕噜咕噜吞下，锁着的眉间稍稍舒展开来，还是有些堵，不过比刚刚好多了，只是有药味隐隐地泛上来。

裴知晚用力，声音无意间透露着几分委屈：“苦。”

钟庭屿伸手碰碰她的脸，俯身亲吻她的唇角，贴着她说：“阿晚很勇敢。”

近乎是哄孩子的语气，裴知晚舔舔唇，突然觉得那股药味淡了许多。

“吃了药容易犯困，”钟庭屿起身，伸手在她头发上揉了揉，“你先睡一会，等傍晚阳光没那么强烈了，再去看日落。”

裴知晚点头，问：“那你呢？”

钟庭屿：“我去处理一点事情，等下就来。”

裴知晚目送钟庭屿离开带上房门，本来想着要等他来了再一起睡，可躺着躺着忽然有了睡意，没过久就睡着了，发出绵长均匀的呼吸声。

没过多久，钟庭屿回屋，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然后俯身，一手轻撑着床垫，很轻地在她额上印下一记温柔如海风的吻。

*

转眼便是黄昏。

金橘色的太阳斜斜挂在天上，映照着大片绚丽的晚霞，明亮的橙黄|色和醉人的烟霞色交织，融成昏黄的暖色。

周遭万物都笼罩在昏黄朦胧的余晖里，仿佛一帧暖融的画面。

裴知晚跟着钟庭屿再次出门，淡金色的暮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盛夏的晚风滑过棕榈树梢，擦过衣领，卷起裙裾，地上的影子也跟着不停变换着。

裴知晚好奇问：“我们要去哪儿？”

出门前，钟庭屿只说去看日落，可别墅这个方向更适合看日出。

“快到了。”钟庭屿牵住裴知晚的手坐上车。

车子平稳行驶在路上，没过多久，在一个私人游艇码头前停下。

裴知晚睁大眼睛，扭头看向钟庭屿，有些不敢相信：“我们要坐船去海上吗？”

“恩，”钟庭屿下车，垂眸看她的右脚，“现在走路脚会疼吗？”

裴知晚摇头：“不疼。”

钟庭屿“嗯”了一声，带她穿过栈桥，来到一艘白色三层豪华游艇前。

直到登上船尾时，裴知晚依然有些懵，心里面惊讶和欢喜的情绪隐隐交织在一起。

不过随着系艇索松开，微凉的海风迎面扑面而来，她渐渐反应过来。

这是她第一次在海上看日落。

站在飞桥上，夕阳晚霞大海飞鸥闯入视野，海浪轻拍着船身发出声响，带着盐雾咸润气味的海风正扑进鼻腔。

所有的一切都无比真实地昭示着，她正在大海之上，等待着一场盛夏日落。

在薄暮的海面上，她侧头看向钟庭屿。

他侧脸，浓密的长睫斜斜垂着，鼻梁高而挺直，往下是微抿的薄唇。因为浸浴在橙黄的日暮里，周身被勾勒出朦胧的光晕，有种油画般的质地。

裴知晚扶着栏杆垂着晚风，有一瞬间，觉得周遭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人，面对着大海和夕阳。

她忽然声音很轻地开口：“我有预感，这将会一场好看的、让人难忘的日落。”

而让人难忘的，不将只有落日，还有身侧的他。

钟庭屿握住她的手，很轻地笑了一下：“阿晚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