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桥续想(57)

他当然有看到，云想如何完美地输出，高强度地完成了这一次庭审。

她眼下还有淡淡的青色，是没有休息好的痕迹，但她的眼睛很亮，神采宛若发光体。

庭审结束，意味着云想的任务已完成，她原本打算直接将回国前的几天时间睡过去，但骤然轻松以后，她反而是闲得不太习惯。

高译邀请云想陪他出席一场晚宴，她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主办方是一位华人企业家，因此宴会有一半以上都是东方面孔。

云想陪着高译，在宴会厅里与人周旋，拓展人脉。

浅浅抿了口酒后，她的目光投向远处。

竟然再度见到了卓序的身影。他只是站在那儿，侧轮廓赏心悦目。

好在她没见到他身边有Hedy，否则她真的要怀疑他在诓骗她。

一位古典长相的女人正站在他旁边，和他交谈。

云想在心里冷哼，这么快又换人了，看来她没有冤枉他。

庭审结束，他们的联系啪地就断掉了，两人都没有主动再找对方。

演员有剧组夫妻，IPO有项目组夫妻，照云想看，她和卓序的关系大差不差，阶段性的床伴，亲密都是过眼云烟。

高译携她前去寒暄。

云想端着得体的姿态：“这是卓总的新女伴？”

她在那个新字上浅浅一带。

卓序瞥了她一眼：“介绍一下，这时瑞丰公司总裁的夫人。”

女人友好地和云想握了握手，遗憾地说：“我要过去我先生那边，失陪。”

当场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站位构成一个三角形。

高译首先开口：“Hedy今天没有和卓总一起吗？”

“我今天没有带女伴。”卓序语气淡淡，“而且，Hedy从来不是我的固定伴侣。”

他的目光落在云想身上：“云律刚忙完庭审，就再一次作陪，看来你和高律师的友谊很稳定。”

卓序的话表面上听不出异常，但云想那晚上和他吵过架，明白暗含意义，听得出他每个字都在高高在上地嘲讽她。

高译解释：“小想一直是我的同窗师妹，念书时我帮过她一些忙，她比较重感情，我如果有什么要拜托她，她都一定会帮。”

云律和小想，称呼的距离非常之显着。

卓序的笑意若有似无，他重复：“重感情，是么？”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他强调，她完全丢弃了少女时代的感情。

云想没忍住回嘴：“那也要看是什么感情。”

卓序冷眼：“所以，什么感情值得你看重？”

和缓的钢琴声在宴会厅里流泄，然而，音乐无法消弭云想和卓序间独特、诡异的气氛。

高译说：“我想，起码是一段长久陪伴、温柔包容的情感，最重要的是，她需要被理解。”

“听起来，高律师已经有答案了。”卓序缓慢道。

“诚如卓总所言，我和小想有过一段稳定的情谊，所以对她的偏好有一些理解。”

“不过，你有理解你的师妹到，可以代替她回答问题的程度么？”

卓序的语调不疾不徐，但他本身的气场如此，即使与他平视，很难不感觉到压迫。

云想敏锐地嗅到一丝火药味，虽然她不理解来源所在，但不愿意高译因为她与人起冲突，拉着他离开了。

两人来到露台。

高译提起：“明天是你生日。”

云想惊讶：“你还记得，谢谢。”

“我还什么祝福和礼物都没送给你，不用和我说谢谢。”高译笑道，“反过来，我可能过分地希望，你在你的生日，会考虑我的一个愿望。”

云想的手指触到冰冷的栏杆：“......是什么？”

高译抬手，为她理了理鬓边的头发：“重新和我在一起好吗，小想？”

夜色下，他的神情如她记忆中一样，有着无限的温柔。

“那天我没有和你完全地说实话，我想要回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当然，你不用有压力，也不用急着拒绝我，我给你时间考虑，好吗？”

高译的复合请求，像往湖面扔了一颗石子，水纹状的涟漪在她心头漾开。

云想希望一个人待着，好好理清楚心情，婉拒了高译送她回家，选择自己步行回去。

她在礼服外套了件灰色大衣，踩着高跟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

走着走着，一道黑影从她的足下延伸出来，她警觉地返过身。

“是你？”

卓序穿着那天他们一起去看音乐剧时的黑色长风衣，单手插在口袋里，站在她身后。

夹着碎雪的寒风中，他的面容英俊冷峭，像结了冰的雕塑。

“你怎么跟着我？”

卓序走向她：“你很信任纽约的治安吗？穿着这么一双鞋，要是遇到抢劫，连跑都跑不了。”

“哪里用跑，带枪的话直接把我崩了。”

“不是说不想死？”

云想哼道：“要你管我死活。”

卓序低眼望她：“我不管，你想要谁管？”

预防他提起高译，她主动说：“他原本要送我的，是我说不用。”

卓序直接用的陈述语气：“因为他和你提复合了。”

云想眯起眼：“你怎么知道？”

他淡声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卓序的手从口袋里抽出，连带着好像掉出来一个什么东西，亮亮的反着光，跌进雪地里。

他的脚步不停，云想提醒他：“诶，你的东西掉了。”

她索性蹲下来，在厚厚的雪里帮他找。

卓序回到她身前，单膝蹲下，和她一起翻开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