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桥续想(62)

她的回答是狠狠地咬了他的肩膀一口。

不敢咬在明显的位置，不然明天一定会被长辈审视。

二姨在她房间找不到人，竟然选择打电话。

电话一拨通，云想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头皮一麻，想要关掉，手肘却撞到了门背。

好在卓序比较镇定，手探进她的口袋，按掉了来电。

震动消失，但方才的碰撞在门上制造出了声响，二姨关注到了卓序的房间。

她过来敲门：“卓先生，你睡了吗？”

卓序的声音平稳得像一条线：“准备了，您有事吗？”

“你有没有看见我们家想想？”

“没有。”

说话时，他的手还和她握在一起。

长辈的声音，就隔着一扇门，在云想的后脑处响起，她看着眼前这人说谎时面不改色。

“哦，那行，不打扰你休息了。”二姨在门外踌躇，最后叮嘱道，“今天阿姨和你说的话，你考虑下，我们家想想是个好女孩，你要是不认真的话，别耽误了她。”

卓序看着云想的眼睛，回答门外：“我会好好考虑的。”

脚步声终于远离，云想松下一口气，她哼道：“和我家人说没看到我——当着律师的面做伪证。”

“不然，我要袖手旁观，看着你被定罪？”

“我才没犯任何罪。”云想拽着他的衣服下摆，“就算是被含冤错判了，我也要拉着你下水。”

“可以。”他并没有不愿，“就看你能使出多大的力气。”

卓序低头看了眼，云想的手白皙素净，抓皱他暗色的毛衣布料，像映在水面的白色月光，漾着浮着，只是倒影，并不真切。

云想说：“没什么事我回去了。”

卓序嗯了一声，没有限制她。

她倒是有点讶异他的好说话：“我以为，你把我拽进来是......”

“是什么。”卓序擦了擦她嫣红的嘴唇，“继续说。”

“满足欲望。”云想便直接说了。

卓序不觉冷笑：“所以，云律觉得自己的性吸引力强大到值得我跑这么远。”

光是走山路，他就开了2小时的车。

“会不会好好说话？”云想怒道，“不然你来干嘛？”

“比起pao友，”卓序注视着她，“我更想做男友可以对你做的事。”

他提出那个她一直不去想的可能性，云想看着他，目光静止，心情却在微微动摇。

“两者有区别吗？”她反问，“连婚姻——不都是合法的长期卖yin？”

她的脸颊上被热水熏蒸出来的绯红尚未消散，卓序盯着她：“如果是前者，我承认我想做的是——”

云想听着卓序说那个与他的气质不相符合的字眼。

行动上，他什么都没做。但他的身躯与她贴合，手臂横在她腰后，她能感觉到男性躯体的力量和压迫。

“但如果是后者，我只想你今晚睡个好觉。”他轻轻说，在她鼻尖落下一个吻，“晚安。”

云想回到房间，吹干头发，却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她从床上坐起，将他从黑名单里拖出：你真的想我睡好吗？

卓序回：为什么不？

云想本要说，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说那些话，但这样无异于承认他拥有影响她的能力，她在输入框里打了字又删除，改成问：你现在在干嘛？

她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到发出去之后，手机弹出一个视频邀请。

开视频会议一般在专门的软件，至于聊天时视频，上一次是她在他开车时撩他，上上次是出差为了解压和他phone sex。

云想翻转摄像头，点击接通，画面上出现他的电脑屏幕，很无聊的文件。

“原来你在工作。”云想说，“你真是比我还工作狂。”

“有些事要处理。”他合上了电脑，“或者，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是冬天，南方没有暖气，为了保温门窗紧锁，云想一时觉得闷，下床，走到窗前，推开窗户透气。

不经意抬头一望：“今天的月亮很好看。”

她在网上搜了下，说是今夜月亮离地球最近，是超级月亮，比平时要明亮很多。

“你可以赏赏月。”云想建议，“我很少回这边的农村，你应该都没来过，城市里的天空可没有这么清澈。”

卓序也走到了窗前。

她问：“你那个房间能看到吗？”

“可以。”卓序抬眼看着明朗的夜空，慢慢答，“但想想，我比较想从你的窗户里看月亮。”

云想一愣。

她是一个欠缺文艺细胞的人，读过的文学小说不多，但有一篇印象很深刻。

是高中时上德语课，老师让他们同桌为一组，任选一本书的段落翻译，同学们很多都选绘本、童书，她为了挑战难度，直接选了一本短篇小说集。

翻开其中一篇，是张爱玲的《倾城之恋》。

这篇小说完全不像题目的字面显示那么浪漫，云想甚至凭空出了点冷汗。

卓序问：“你想翻哪段？”

等会他们的翻译要拿上去评分排名，云想说：“找段氛围好一点的翻译吧。”她认真道，“虽然女主角在故事的最后得偿所愿，但我一点也不觉得结局是好的。”

她往前翻：“不如选这一段？”

这一段讲到，范柳原深夜给白流苏打了四个电话，只问她：“流苏，你的窗子里看得见月亮么？”。

浅水湾的月色下，女主恍然如梦。

后来与男主博弈，她无奈屈服，再度赴港，男主同她说：“我一直想从你的窗户里看月亮。”

这便是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