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桥续想(71)

章玉蕴奇怪地打量了一眼他：“不请我进去, 难道我们母子要站在门口说话？”

卓序接过餐盒, 侧开身：“您进来吧。”

云想是穿着鞋进他房间的, 暗色的大理石地面，留下几道浅浅的足迹。

章玉蕴没有注意, 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你和小滢最近怎么样, 有联系吗？”

“我和她一直都没有怎么样。”卓序倒了杯水，“以后也不会。”

章玉蕴旁敲侧击：“那你是有其他在交往的女孩子？”

卓序手执玻璃杯, 倚在沙发靠背上：“妈, 我有自己的空间。”

“好好好。”章玉蕴退让道，“你知道的, 我可不是专制的家长, 你的婚恋问题，除了绝对不可以的, 其他我都不干预你。”

......

卓序的房子隔音很好，云想隐在他的房间内, 几乎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但她始终有种怪异的不安全感。

这时，房门自外打开，她还惊了一惊。

“我妈妈已经走了。”卓序有点好笑地看着她，“躲得这么好，是忘记自己是正牌女友了吗？”

云想舒缓下呼吸：“就算是女朋友，那到见家长那个阶段，还是有很长距离好吗？”她犹豫着说，“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你妈妈好像不太喜欢我。”

卓序背着光，眸色漆黑：“为什么这么说，你和她有过接触吗？”

“其实没有。”云想摇头，“我只是读书的时候，还有前段时间和她打过照面。”

他走上前，揽抱住她的腰，语调平静，磨灭她的想象空间：“你想多了。”

她蹙眉：“可能真的是我的错觉吧......”

卓序的母亲，看起来不像不讲理，应该也没有人会讨厌一个毫无交集的晚辈吧。她自问没有人品上的问题，最多是不合眼缘。

云想将目光移回来，卓序的五官在她眼前放大，他垂眸看着她，若有似无的温柔，她的心弦微微牵动，回抱住他的腰。

也许，从现在开始，她应该循序渐进地，对他们的感情建立起信心。

当晚他们什么也没做，只是简单地相拥入眠。

第二天醒来，云想气爽神清，打车去到律所，在写字楼的一层等电梯时，偶遇了同事，被夸赞说：“云律师，你最近的气色好好，这就是红气养人吗？瓴秩的案子胜诉了，你现在可是我们所的红人。”

“谢谢。”

云想步入电梯，看向镜中的自己，面色红润，双眼明澈，是状态很好的样子。

原来恋爱的功效，比医美还要好吗？

回到工位，云想打开电脑，先查看了一下法援案件的材料。

被家暴妇女离婚纠纷，开庭时间定在下周。

她还有点庆幸，昨晚去了卓序的家留宿，接下来一周，她忙得晕头转向，连日加班，和他不必说约会见面了，连电话都没时间打。

“这是案件的材料，我去开会，你归档完就能下班了。”云想交待林悦。

“好的，云律，交给我就好。”

和瓴秩那边开线上会议，云想走进大会议室，落座。

她本以为会是和那边的法务对接，结果一抬头，在电子荧幕上看到了卓序的脸。

可能是巧合，他正好在看她，云想目光微闪，把脸转开。

换做以前，她也想不到，这么久了，他们的联系非但没有解除，反而更进一步了。

王安坐她旁边，友善地问：“云律，你觉得热吗，要不我把空调调低点，我看你有点脸红？”

她轻咳一声：“是我皮肤比较敏感，不用管我。”

会议正常地召开，面对甲方的一把手，合伙人特别有表现欲，侃侃而谈了半天。

而PPT在翻页的时候，有一段录音也随之播放。

“他以为他是谁啊，每次都冷着个脸，是甲方就了不起吗？不会觉得自己读了个JD- MBA就懂法了吧，他受过正统的法学教育吗，有什么资格来指教我改法律文件？”

“我现在明白了，全世界的甲方都是一个巨大的XX——”

录音里是云想清亮的声音，她也是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段话她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团队刚和瓴秩建立合作，她写的文件被卓序打回来要求修改，她在办公室里加班时说的。

发泄情绪的气话，不知道被谁录了下来，也不知道是谁翻出来在正式会议上播放。

这算得上事故了。

很多话，私底下讲没有关系，但是被摆到台面上，就是不专业。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众人面面相觑，合伙人的脸则比外面的天还黑。

屏幕上，卓序的面色，一如既往地冷而淡，但没有动怒的意思。

他把玩着一支钢笔，轻点了下桌面：“云律是在说我么？”

云想完全不想和他对视，但这话毕竟是她说的，她无奈地站起来，态度良好地致歉：“不好意思，卓总，我当时说的是气话，并非真心，请您谅解。”

合伙人也站了起来，连连道歉：“发生这样的事，实在对不起，卓总。”

“高律，你不用紧张，瓴秩购买法律服务，在意的是结果，而不是——”他微微停顿，“某些律师个人的态度。”

他话锋一转：“不过，私下录音并且流出的情况，会让我对瓴秩在贵所的信息安全打个问号。”

矛盾于是从云想的发言本身，转移到了故意录音并放出的事情上。

“是的，您说的对，我会敦促团队内部整改。”

但云想依然没逃过责怪。

会议结束，合伙人拍了下桌子：“云律师，请你到我办公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