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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漂亮你不要命啦!(224)

温室里昼夜燃烧柴火,温度升高,蔬果便能正常生长,可成本同样十分高昂。历任女帝不是铺张浪费的性子,太上皇时期,侍君们为了争宠,更是纷纷推崇朴素之风。

因此,只有少数庄田里有温室。

平日里,温室里都种着韭菜、白菜、冬苋菜等,余下的便是各色鲜花,用于各宫主子们沐浴。

比如思美人侍寝前沐浴用的花瓣,便是温室里的庄田所种。

至于桃树,一来用途太少,二来么,没听哪个主子特别偏爱,便只在温室里栽了那么几棵。

总归再等一两个月,山上的桃花便全都开了,届时满山的桃花不比温室里的几棵漂亮?

巧的是,前两天温室里的几棵山桃开了花儿。

摘下的一篮子桃花瓣被辗转送到了御膳房,恰巧御厨心血来潮,想制些桃花酥,更巧的是,秋枣连着几日去拿糕点,御膳房的小伙计便与他说了这事儿,秋枣便口头定了一碟子,裘荀生也惦记在了心里。

“那一篮子桃花是庄田的人特意催开的,攒了一篮子送去。往后三四天里不再有桃花瓣,更别说桃花酥了。”

“御膳房的人说,打下手的小伙计办事不力,忘和御厨提这事儿了。恰巧他早上去别的宫里办事,桃花酥一制成,云柏宫的下人恰巧看见,便直接拿走了。”

至此,桃花酥事件的经过便被理清楚了。

秋枣也的确条理清晰,并未掺杂自己的观点,辛言忱听完后,也忍不住觉得这件事真就只能怪裘荀生倒霉。

可是——宫里会有那么多巧合么?

恰巧秋枣听见了桃花酥的事儿,恰巧小伙计外出办事,恰巧云柏宫的下人就撞见了刚制成的、还热乎着的桃花酥。

辛言忱总觉得,这事儿还有内情,可裘荀生却忍不住了。

“这就是御膳房的推脱之词!分明是畏惧思美人的权势罢了,何必糊弄于我!”

他倒也明白,这样的说辞便是告到君后大人那里,他也是没道理的一方。

毕竟他自个儿没和御厨说好,他自个儿比思美人去的慢了点儿——那么吃不着糕点怪谁?

说到底,裘荀生也不可能真的和那一个打下手的小伙计计较。

一来,他不是那种性格,二来,便是开罪了那小伙计,将其送去慎刑司,也同样会传出臻才人暴戾之名,届时还没侍寝,便先失宠了。

这件事,只能裘荀生自认倒霉,咽下这苦水。

辛言忱皱眉,还待劝说两句,却见少年蓦的大步走至他身前,行了一个大礼。

“辛哥哥,我裘荀生出身普通,不过侥幸生了张尚可的容颜,方得圣人青眼,在这宫中有一容身之所。”

“荀生脑子笨,眼睛却看得明白。在这宫中,我没读过几本书,不识几个大字,人人瞧之不起,唯独你待我真挚。”

“辛哥哥,当初我承诺会给你带来荣华,现下却仍要麻烦你,荀生实在不愿!可他们欺人太甚,若忍了这口气,倒不如一辈子窝在村里自在!”

少年半跪在地上,双手搭在他的膝上,仰着头,漂亮的眼底燃烧着火焰一般,那山野间野性自在的狐貍,来到了这人间富贵地,看见了那明堂之上的身影,便也生出了欲.望。

辛言忱心底若有所觉,他问道:“你要我如何帮你?”

裘荀生一字一句道:“还望辛哥哥助我得宠,早日得到陛下青眼。”

女尊

助他得宠?这话很好笑, 辛言忱便真的笑了出来。

他问:“荀生,你是不想忍这一口气吗?”

裘荀生自是点头。

辛言忱却平静地想着,不是忍这一口气, 而是争这一口气,争这一份宠。

换而言之,便是不曾有思美人这档子事, 这气, 还是会争,这宠, 还是想夺。

这样的裘荀生,倒让辛言忱忆起了两人初见那日, 马车上笑嘲其余高门公子的妖气少年。

他说,我裘荀生,是立志成为皇贵君的男人。

或许一直以来少年便未曾变过。只是两人独处时那依赖他的荀生弟弟, 让辛言忱松了警惕, 生出无用且泛滥的善心。

朋友之间的确该多看顾几分,身为一个独立人,裘荀生却也有自己选择未来的权利。

既入了宫, 路便是他自己走的, 说好了不再多管, 又何必在对方上进时奚落?

辛言忱彻底想通。

他松了松眉眼,看着裘荀生确认道:“便是与其余侍君为敌、没了安生日子, 也无妨?”

裘荀生见他松了几分口风,喜不自胜道:“当然!绝不后悔!”

少年那狭长妖气的眸子格外认真:“辛哥哥,我与你说真心话, 我裘荀生不是那爱慕虚荣的男子,说到底, 我......”

他回头看了看,秋枣早已识趣地退到门外,屋内只他二人,方才回眸,有些羞赧道。

“.....我不过是爱慕陛下罢了。”

话已出口,便又自在起来,理直气壮:“那是我的妻主,便是争上一争,又有何不可!”

他昂起头,几根散乱的发丝随着动作一颤,在薄薄的眼皮上荡过,复又落下,勾出上扬的狐貍般的眼尾。明明是艳丽到有些刻薄的长相,却因那毫不掩饰的自信显出几分少年气。

野蛮又鲜活,骄傲又意气。

到底是那长于乡野的少年,纵是被这朱门拘着,吹过骨子的仍是自由的风。而现在,风随着这句话的吐出,飘到了这翻修过的延珍宫。

吹得那主位上的青衫男子微微眯起眼。

妻主,妻主。

辛言忱在心底品味着这两个字,理应如是,并无不妥,可心底那没来由的酸涩也愈发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