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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漂亮你不要命啦!(281)

姐弟二人早有默契。戚家虽为望族,却有名无实,现下缺的......乃一权臣。

带领戚家这棵百年老树,重焕新机的权臣。

......

此后多年信件来往,大都与攸娘离不开关系,也就近些年才少了去。

大抵是慧极必伤,又或名字犯了谶言,戚知远想要丈量这天地之远,偏生长到20岁都未踏出鹤州一步。

科举更是没影的事。

那贡院寒冷破旧,小隔断狭窄而密集,动辄考上几日,怕是还没结束人已去了半条命。每年科举,都有不少学子中途被抬出,更遑论患有不足之症的戚知远?

戚家主宁愿女儿当个闲人,也不愿她丢了命,只是无人时总会叹上几声。

这戚家不缺守成之人,她自己尚且中了举人,再往上却难进寸步。退而求其次来说,纵观历任家主,无须多有才学,只要足够谨慎便是合格。

家主如同流水,能将家族带上巅峰的不世出之才,百年来却只有知远这么一个罢了。

小女儿才学、心性都是极佳,只是少了几分气运。再者当爹娘的给了她这么具身子,又如何好在苛责半分?

戚家主心底郁郁,再与弟弟去信的次数便少了许多。

待戚君后回信邀请戚知远进京,也只道,京城严寒,不若鹤州宜人,实在不适合休养身子。这便是拒了。

便是新帝即位,除了放出三两位旁支入仕,便什么动静也没了。

这般下来,戚君后心底也颇有微词。

*

听得妙音叹息,戚君后只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我这姐姐倒是谨慎。”

可谨慎太过,却也成了怯懦。

新帝即位后,他与家里去信,想自族中挑选几位品貌出众的后辈入宫,先在他这翊宁宫伺候着。

虽为先帝孝期,可以思乡之名接些后辈进宫也并不落人口舌。待人进宫了......那便好办许多。

不同于先帝,大抵开窍晚,新帝身旁并无太多伺候的男子。这般尚未千帆阅尽的女子最好拿捏,若是后辈入宫,又有他这近水楼台之助,何惧戚家不出宠侍?

姐弟二人该有默契才是。只是戚君后一心念着家族,却实在被长姐的回信寒了心。

“长姐远离京城,不知新帝并非那多疑之人。若是担心步了我的后尘,影响戚家、影响知远的前途倒也罢。”

戚君后逐渐捏紧了茶杯:“可她拒了我,分明是因着些无伤大雅的缘由。”

在戚家,品貌出众、年龄合适的后辈里,除去那早已定下亲事的,便只余戚家主的三个孙辈。

长姐自幼便有几分优柔,也极其看重子嗣,她的拒绝在情理之中。

只她的孙子们都是人,他这个弟弟便不是人了么?

都是男子,都姓戚,这个苦他吃得,长姐的孙子们便吃不得了?

想起女帝出了孝期便册那外室之子为侧君,戚君后更是冷笑连连。这侧君之位本该姓戚,倒叫他那好姐姐耽误了!

这般怯懦、自私、护短之人,心中又如何装得下戚家,如何堪任这戚家家主?!

半晌。

戚君后端起茶杯,清了清口,压下隐约火气,却又勾起唇角,悠然道:“倒也未必可惜。”

在宫中锻炼出了眼力,寥寥几封书信间,便隐约摸到了这位侄女的性子。

瞧那字迹,知远可不是个听话的性子。

长姐实乃庸人也。

这戚家,终究还得知远扛起来,可千万、千万不要再叫他失望了啊。

翊宁宫内,只余这轻渺佛香。

女尊

翊宁宫的佛香染不到慈宁宫, 戚君后的事儿也从不会扰了福太贵君。

女儿是他最大的底气,重重磨难过去,而今已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

与余昀一道用了午膳后, 坐在厅堂,他便忍不住抚了抚长长的护甲,见状双喜很有眼力见地低声道:“主子, 您该歇晌了, 身子要紧吶。”

声音虽低,却恰好能叫一旁的少年听到。

余昀本捧着茶走神, 见状连忙起身:“您先歇晌便是,切莫因我的事儿扰了清净, 再者爹娘还在家中等着我的消息,也该早些出宫才是。”

虽礼仪不甚标准,胜在情真意切, 福太贵君忍不住笑了:“你这孩子哀家是真喜欢, 怎的还得等到后日才能进宫呢?”

他叹了又叹,倒也是真的舍不得,却终究没说出一句挽留的话。他年纪大了, 还得享许多年的福, 可得将身子养好才是。

亲自将人送到慈宁宫外, 吩咐双喜把人送到余家,再哄着余昀唤了声“父亲”后, 福太贵君便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那富丽的慈宁宫歇晌了。

双喜公公躬身引路,语带笑意:“余公子,请吧。”

二人一道沿着来时的路走着, 路过不远处的湖心亭时,始终安静的少年却忽的开了口。

“双喜公公, 早晨进宫时我便想过,他日定要与陛下一同垂钓,而今.....”

他望着那春日里碧波轻荡的湖心亭,望着湖畔那舒展细细嫩芽的柳枝,仿若跨过11年的岁月,瞧见了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小小的姑娘披着落了雪的斗篷出现。

她聪慧而高傲,轻巧地踩过厚雪,发出吱吱声。使着下人凿冰,自己则握着长长的吊杆,趴在那亭边栏杆,单手支脸,钓起了鱼。

待那鱼竿微沉时,她必是沉着的。小小的姑娘,不慌不忙、用力挥起吊杆,那鱼儿便扑腾着被她收入囊中。

这孝鱼便是钓到了,小姑娘也才终于露出一个笑来。

少年自时光一角窥见了这小小的隐秘,便也笑了起来:“而今,总归是如了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