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道尖锐的嗓音。
“我们主子的孩子没了,他要偿命——”
原序青被惊得打了个激灵,这幽怨又凄厉的嗓音像一只手,将他扼得喘不过气来。
“清、清.....”
“主子!”清泉一惊,赶紧将人扶着坐下,本想拿出常吃的药丸,想要主子如今有孕在身,又不敢给他吃了。
只能轻轻抚着主子的背,一边对屋外喊道:“快去传太医!”
合华宫的宫侍一惊,也顾不得拦住荣臻宫那些来找茬的小宫侍了。
——某种程度上,他们也体会到了荣臻宫那些人的心情了。
荣臻宫来的只是几个二等三等宫侍,见状便觉得痛快。
有人还想继续嘲讽几句,却被同伴拦住。
“倘若原侧君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咱们就倒霉了。就算保得住,现在皇嗣遇到了危险,咱们也不该幸灾乐祸,否则岂不是对皇嗣心怀恶意?”
“与皇嗣有关的就没小事儿,到此为止吧,咱们赶紧回宫看看主子。”
那人悚然一惊,这才回过神来。再看那不起眼的小宫侍时,难免有几分赞赏:“你虽然面生,倒是个妥帖的,等主子过了这关、保住皇嗣,我便替你在夏粉哥哥面前美言几句。”
那不起眼的小宫侍只是扯了扯唇角,又垂下了头,遮住容貌。
主子交代的,总归是完成了。
*
辛言忱刚定下低调的准则,试图低调发育之际,便听说了宫中的一个大消息。
原家正君入宫探望有孕的原侧君,却在出宫的路上撞倒了臻侧君。
“臻侧君肚子里的孩子,大约是保不住了。听说太医院的太医全都过去了。”秋鱼替主子剥着橘子,有些惋惜道。
秋天不缺橘子,只是进贡到宫里的橘子大多都是精心挑选的甜的。
辛言忱接过一瓣橘子,一股酸味在口腔爆开,满足地眯起眼。果然,他特意吩咐冬鱼去挑的青色皮的橘子,就是比黄皮橘子酸些,好吃得很。
“主子,主子!”春鱼脚步匆忙地跑了进来。
自从前几日察觉到主子对自己和夏鱼态度的变化,春鱼便一直卖力表现,想要成为主子的心腹。毕竟也回不去青州了,当然是跟着主子好啊,到时候随便赏点东西,他可就一辈子不愁了!
“主子,听说合华宫那位动了胎气,也去叫了太医,可是太医院根本没人!”
春鱼探听消息积极极了,这不,还真叫他得了一手消息。
辛言忱微微拧眉,到底没说什么。这次竟将两位孕夫都牵扯了进去,背后之人下的棋局可真不小。
“约束好下人们,若非必要不出宫,省的冲撞了贵人。”他淡声吩咐。
若是往日,辛言忱会去荣臻宫探望一下旧友。可现在他有孕在身,荣臻宫人多,现在合华宫也乱了起来,还有的掰扯呢。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现在呆在这小小的延珍宫是最好的选择。
辛言忱挥了挥手,让几人退下,之后便闭上了眼。靠在躺椅上,静静地吃起了橘子。
酸味让他渐渐舒展了眉眼。
女尊
“孩子, 一定要保住孩子!”
往日里清净有序的荣臻宫,此刻却热闹极了。分明是深秋时节,却叫人无端的焦灼, 不少人后背都渗出了汗。
被冷空气一激后,更是打了个寒颤。
吴太医施着针,额头的汗都来不及擦, 眯着眼防止被汗水激到。自然也顾不上回答。
望着那被血染红的被褥, 旁边伺候的下人红了眼眶,连忙安抚道:“主子, 别怕,太医院的人都来了, 您和小皇女一定会没事的!”
谁都知道,这不过是无谓的假话罢了。
可裘荀生真的信了。
泪水一滴滴沁出,又因平躺的姿势从脸的两侧滑落。他咬着下唇, 忍着小腹处钻心的疼, 心底只余一阵阵的悔意。
他今日不该去御花园的。若不去御花园,便不会瞧花瞧出了神,更不会与人撞上......他的孩子, 本不该遭这一桩罪的。
分明太医早就吩咐他卧床修养了啊。
分明他这胎本就来之不易......分明陛下那么期待这个孩子。
深沉的悔意冲击着情绪, 裘荀生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连呼吸都开始困难。
“失血过多了。”太医院院首把了把脉,看着那一盆盆血水, 摇头低叹。
“吴太医,换个地方施针吧。”
包括吴太医在内,其余所有太医都齐齐变了脸色。
她们是内行人, 自然明白院首的意思。吴太医最初施针的穴位是为了保胎,在不伤害大人的前提下将孩子一起保下——况且臻侧君如今仅仅有孕五月, 若大人真的死了,孩子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的。
那么自然没什么保大保小的问题。
可现在,更换施针的穴位......这便意味着,放弃保住孩子了。
如果再拖下去,失血过多的前提下,大人也性命堪危。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这是皇嗣啊!
皇上没来,谁敢直接打掉这个皇嗣?哪怕它或许早就死了!
“这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有太医垂死挣扎,可看了眼臻侧君无神的眼,又闭了嘴,委婉道,“陛下马上就来了,福太贵君也是。起码得有个主事的人瞧瞧吧?”
不然责任谁担?反正她不担!
院首却不容置疑道:“来不及了。”
“吴太医,施针,责任在我。”
吴太医在心里叹息了声,手上却快准狠地拔出银针,准备重新施针。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荣臻宫外忽的响起一道急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