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习月老转正指南(59)
栓子抿了抿唇,瞄了眼花无颜,又匆匆垂下脑袋,一声不啃。
“栓子可以作证,隔壁村的任老六,指使他造谣,诬陷花无颜是灾星,并伙同神婆,串通一气,借口将花无颜献给河神,谋取一己私利。”
众人瞠目,一时之间不知到底该相信谁。
村长气得白须发抖,问栓子:“他说的可是真的?你为何要帮着外人,陷害无颜?!”
少年眉眼揪成一团,臊红了脸,支支吾吾,不肯开口。
“我来替他说吧。”花无颜看了眼少年,“栓子曾向胜利钱庄,借了三十两银子,做生意,谁料生意惨淡,入不敷出,他无力偿还高利贷,任老六又逼得紧,无奈之下,只得接受任老六提出的条件。”
栓子头更低了,恨不得将脑袋揉进胸膛里去,再也不出来。
“可这任老六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大费周章来害你?”村长不解地问。
花无颜默了默,“因为一桩见不得人的冤案,有人想杀我灭口,任老六也是受人指使。当初在三笠村,他本想趁乱杀了我,但......松哥替我挡下了致命一击,他这才串通神婆,威胁栓子,陷害我。”
众人哗然,纷纷看向栓子求证,少年不置可否。
真相大白,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急急忙忙将罪责推到栓子和神婆身上,撇清自己。
“无颜啊,你别怪我们,我们也不知道,要怪就怪这个老不死的!”李婶啐了口吐沫,瞪向浑身瘫软的神婆。
花无颜失笑,笑里藏着数不尽的悲凉。
村长:“那神婆怎么办?”
花无颜:“报官,我要请县令大人为我做主。”
众人连声附和。
长留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拉了拉她,低声道:“你疯了?让杀你的人来主持公道?”
花无颜浅浅一笑,眸光分外坚定,“他会秉公断案的。”
长留百思不得其解,一路都在琢磨她话里的意思。直到进了县衙,看见唐俊良带着一脸正气的储鸿才进门,这才恍然大悟。
监察御史在此,他不信顾临胆敢包庇凶手。
长留拱了拱花无颜的肩膀,“你早就想到,用储鸿才来逼顾临川了?”
花无颜轻点了一下头,缓步上前,朝来人行礼,恭敬地唤了声“大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细说清楚,求储鸿才为自己主持公道。
储鸿才听完,剑眉一紧,“竟还有这样的事!姑娘放心,若情况属实,本官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乃本官职责所在,何劳监察大人跑一趟。”
话音未落,顾临川从后堂走来,笑眯眯地看向储鸿才。
储鸿才拍了拍唐俊良的肩,“唐贤侄今日约老夫喝茶,途径县衙,正巧见无颜姑娘在击鼓鸣冤,特来凑个热闹,唐突之处,还望顾大人——莫要见怪。”
顾临川瞥了眼唐俊良,又暗暗打量了番储鸿才,两人身着便服,确不像特意而来。
但天下岂有这般凑巧之事,他的人前脚被抓,后脚花无颜便赶着自投罗网,他心里还纳闷,花无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储鸿才怎么看,都像是被人故意引来的,可唐俊良为何会帮花无颜?
“顾大人,不介意老夫观摩吧?”储鸿才乐呵呵问。
话说到这儿份上,顾临川自然无法拒绝,否则更惹人猜忌,他朝师爷使了个眼色,自己则正了正幞头,在“明镜高悬”四个字下坐直,一拍惊堂木,朗声道:“升堂!”
“威武—”
衙役们跺着手中的木棍,含着嗓子,整齐划一,气氛一下子变得庄严肃穆,让人不自觉正襟危坐。
“堂下所跪何人?有何冤屈,速速说来。”顾临川循着惯例发问。
花无颜跪在堂下,将花昌开买凶杀人,指使任老六陷害自己的事实,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顾临川眉心微蹙,“可有证据?”
“秉大人,人证物证俱在。”花无颜看向长留,长留将神婆往前一推,神婆一个趔趄,怀中金块滑出,摔在青石地板上,“哐当”一声,分外响亮。
长留又看向栓子,栓子结结巴巴,把任老六如何逼迫他构陷花无颜,并收买神婆一事抖落。
储鸿才听完,神色如常,自顾自喝着茶,似乎并不在意审理过程。
可顾临川身居官场多年,察言观色十分在行,越是看似不经意的举动,越能透露出一个人真实的想法。
储鸿才虽喝着茶,眼睛也不落在堂上,但他的神情一直绷着,是人专注思考时惯用的神色。
“神婆,栓子所言,是否属实?”
神婆已经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对他的问话恍若未闻,披头散发,卧在地上,紧紧攥着那两块金条,疯疯癫癫,痴痴傻傻。
也不知是真疯还是装疯。
顾临川问不出个所以然,头疼地朝衙役招手:“来人,带任老六。”
任老六很快被带了上来,他似乎早有准备,大摇大摆,吊儿郎当,嘴里还叼着根狗尾巴草,一点不把公堂放在眼里。
“任老六,你是否指使栓子,构陷花无颜?还买通神婆,意欲谋财害命?”
“大人,冤枉啊!小人不过就是个讨债的,哪里有那个本事?”任老六呼天抢地,跪在地上,大声喊冤。
顾临川微不可见地扬了扬唇角,“此话在理。”
“大人,肯定是有人故意诬陷小人,还望大人,替小人做主。”任老六朝顾临川磕了个响头,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花无颜身上,惹人联想。
顾临川装模作样地问:“花无颜,对此你作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