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但他是1(12)
朱无阙不悦蹙眉,放下筷子。
“到时候,我躺在床上,你给我拍张照片就行,后期我再p个人影上去。糊弄糊弄得了,反正拉着窗帘黑灯瞎火的,她也看不清。”
“不用。”
白于斯回过眼,搅着碗里的海鲜粥。
他神情如常,没有任何抵触情绪,“她既然想看,那就让她看吧。”
“你确定?”
朱无阙再次询问,“这已经是在窥探你的隐私了,而且——”
白于斯抬眼。
他知道朱无阙想说些什么。
“我的个人领地意识确实很强,无可否认,我不能接受他人随意触碰我的私人物品、进入我的领地,也无法接受他人监视我的生活。”
白于斯露出一个浅淡真实的笑,气质干净。
“但如果是你,我不会有任何不良反应,我不会拒绝你。”
…………
朱无阙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不,不。
这不对劲。
白于斯,你应该拒绝。
你要是不拒绝,那这事儿可就大了。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和对书架的探索,朱无阙几乎可以确认,白于斯与他有着许多相似之处。
对音乐的品味,对文学大家的看法。
韩炳哲曾在爱/欲之死中写过,“他者”,是独一无二的,是不受他人意志所影响的,是独立的,是难以捉摸的。
与“他者”的爱,带有无法磨灭的异质性。
朱无阙也曾向往过知心密友般的柏拉图式爱情,但又不得不承认,“他者”的神秘,对他充满了好奇心与求知欲。
而现在,白于斯对于他,不是“他者”。
他们的相处,也没有异质性。
换言之,和白于斯相处很舒服,就像是在和另一个自己相处。
但恐怖的,也恰恰是,就像是在和另一个自己相处。
这不是爱,这是自恋。
朱无阙犹豫着要怎么开口,才能让白于斯放弃拍照的想法。
同时他也在心里暗自懊悔,为什么要和白于斯聊起这个。
“或许,我并不正经。”
白于斯喝着茶,淡淡说道,“也或许,和你脑海中的我,有很大出入。”
朱无阙暂停思考,转而看向穿着得体的白于斯。
白于斯也看向他,回了个弧度正好的微笑。
爱/欲之死,是因为过度追求爱中的同质性,对“他者”不闻不问,最终走向爱情的消亡。
那如果,“他者”以同质性作牢,引诱“我”入局呢?
入局的奖励是异质性,是一条难以言说的感情线。
像是一条河。
在河的此岸看去,彼岸符合着渡河人对理想爱情的所有幻想,于是渡河人不顾一切地渡河而去。
可当渡河人踏上彼岸后,才发现彼岸风光大变,未知性与异质性,充斥着每一粒泥沙,每一片叶子。
朱无阙情难自抑地笑起来,偏头应下,“好,那今晚,我们就一起睡吧。”
渡河人会对彼岸风景感到失望吗?
他会感到恐惧吗?
不会。
渡河人觉得,彼岸实在是太有魅力了。
渡河人迫不及待地想要深入彼岸,从此在彼岸扎根生长。
…………
白于斯再次抬起眼,眼中有丝惊愕快速而过。
谁和谁睡在一起?
他,和朱无阙,睡在一起?
话题怎么跳跃到这儿来了?
白于斯清楚地知道,朱无阙方才低头思考,肯定在想韩炳哲的爱/欲之死。
白于斯也清楚地知道,朱无阙不愿循规蹈矩,他喜欢未知与探索。
但是。
一起睡??
朱无阙心情不错,单手撑起下巴,笑得眉眼弯弯,“怎么了?我睡相很好的,你放心啦。”
白于斯需要缓一缓。
他的防御低,现在被朱无阙精准破防,有些接受无能。
如此缓了五秒钟,他终于清醒了。
“我的床上,有时黑塞和海明威会来,可能会有些拥挤。拍照的时候,可以注意些角度。”
“拍照?”
朱无阙挑眉,“既然都决定一起睡了,直接录像不更好?不过角度确实是该注意一些,我不会露出你的脸啦,放心。”
“好……”
就这样,两人轻松愉快地决定了。
江翠英女士不是想要照片吗?
给她就是了,还附赠一小段录像,多大方。
当然,考虑到当事人的心情与隐私,录像不会暴露太多,大概只有三四秒的样子,且内容很简单,就是单纯地盖被子睡觉。
饭后,朱无阙将用过的碗筷碟盘放进洗碗机,斜靠在厨房料理台上回消息。
在决定拍照录像之后,他和白于斯又聊了许多,一顿饭吃了许久。
他们相同点繁多,相异点也不少。
朱无阙回着阿青的消息,笑着将手机熄屏,走向白于斯的卧室。
他们对某些话题点到即止,绝不深入,毕竟讨论的时间还会有很多,不差这一时。
白于斯喜欢冷色调,卧室更是如此。
极简的地台床,落地窗后的窗帘厚重,配着窗外枝条抽长的月季,确实很有白于斯的个人风格。
朱无阙找了个角度,架好手机,确保只有大面积的被子入镜。
白于斯坐在床上看书,抬头看了眼钟表,七点多了。
布置好一切,朱无阙喜气洋洋地瘫倒在床上,摸了几把海明威的狗头。
他缓缓看向白于斯,从他细细的镜架,看到他上挑的眼尾,最后又将目光落在他的喉结上。
“现在睡觉吗?”
朱无阙听到白于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