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元若柏不中,元若灵会哭鼻子的。
大哭大笑最伤身。
他倒还是盼着她只笑不哭得好。
薛江意终于在榜单末尾找到了元若柏。
虽然是最后一名,好歹也中了举人,也是极大的喜事了!
元家的小厮也找到了主子的名字,连滚带爬地闯出人群,忙不迭回去报喜。
元家几位老爷都在家里等着,眼看都要过时辰了,还没来消息,这会儿可算等到了小厮回来。
小厮扑进堂内,跪下高声道:“中了中了!”
元永平作为一家之主,此刻也有些失态地冲上前去问道:“中了几个?”
小厮道:“中了一个!大爷中了!”
元若柏气血直冲脑门儿,身子挺了半天才缓过劲儿。
尤氏大喜过望,当场哭了起来。
元老夫人喜色上脸,豪爽挥手:“赏!都赏!”
大房的人这回真是撒开了手赏,尤氏提前准备好的银锞子一下子全撒了出去,下人们高兴得像过年一样。
这一阵子的热闹许久才过去。
元若柏这才知道,他竟然中的最后一名,顿时间脸色有些颓丧。
元永平称心得不行了,他满面喜色地安慰着长子:“你才二十出头就中了举人,已经相当不错了,想当年爹也是三十多快四十才中的进士。日后再勤勉些,你比爹要有出息。”
元若柏心里好受了一些。
他妻子房中来人报了喜,大奶奶有身子了,刚刚满三个月,因为月份还不大,之前一直瞒着说。
一下子双喜临门,元若柏都有点儿晕乎了。
尤氏跟元永平也一直合不拢嘴。
元老夫人更不用说了,好多年家里都没有双喜临门的大好事儿了。
这份喜悦一直延续到天黑,元永平才有机会去管国子监的事。
国子监居然不止一个人中举,还有三个学生也中了举人,其中最年轻的学生薛江意,还不足十七岁。
要知道国子监早不如最初开办的时候那般鼎盛,进来的都是些靠荫庇混日子的文官后代,他身为国子监祭酒,国子监每一个学生考上的时候,脸上极没有光彩。
今年一下子有四个,还有一个是他儿子,别提多开心了。
元永平派人去打听了一下薛江意,才知道这学生家中贫寒,但胜在为人踏实正直,勤勉好学,又略有几分天赋。听说性格也很好,与监生们相处得不错……
也不知道婚配没有。
尤氏在旁边听元永平絮叨,有些不满意地道:“不好不好,他家世太差,家产只有薄田几亩,和一处偏远的院落,你打算把灵姐儿嫁去这样的人家?她吃不了这个苦,我也不同意。”
元永平皱了眉头说:“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他才十七岁,春闱之后万一取中进士,你想把女儿嫁过去,还高攀不起。”
他又道:“别瞧不起穷学生。我带过的学生多了,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才坚韧勤奋,像咱们这样的人家,大多都娇养坏了,整个元家也就一个柏哥儿中了,这都是祖上烧香,你还对人家挑三捡四的。”
尤氏就是不满意,她嫁了两个女儿,深知没钱日子难过。
元若灵只知道薛江意中了举人,入了她父亲的眼。
她这会儿可高兴坏了,只等着薛江意上门提亲了。
元若枝让元若灵不要着急。
她大伯父肯定有意考虑薛江意,但大伯母未必,先等他们夫妻俩商量出个结果了,再去争取。
太急功近利,反而让长辈们挑剔。
元若灵只好耐心地在家等着,但她已经悄悄为自己挑选起绣嫁衣的料子了。
她绣工不如元若枝,若要绣得一件满意的嫁衣出来,得一年多的功夫,怎么着都要绣到及笄之后了,现在开始准备,刚刚好。
同样喜气盈天的,还有清疏斋。
放榜那日,王右渠有意在清疏斋待着,报喜的人全追那儿去了,那天是那条街最热闹的日子。
清疏斋头一次聚集了这么多的客人,一下子读书人全都知道有一家书肆叫“清疏斋”了。
邓掌柜算了账,自从那日之后,生意日日翻倍。
且有王解元在附近胡同坐镇,他们这块儿房价都涨了,胡同里的院子全打着一个招牌:新科解元的邻居——就问你想不想做解元邻居?
王右渠刚到荀礼胡同的事情再次重演。
媒婆们又开始堵门了。
邓掌柜不得不说,王解元那日没有去看榜是对的,否则人在榜下就叫人给捉走了!
媒婆们这一堵,把邓掌柜的心也给堵糟糕了。
依着他看么,解元和他们东家多配啊!
可惜了……
也没有人做这个媒,他人微言轻,在元家也说不上话的。
邓掌柜天天端着个小杌子,坐在清疏斋门口,看王右渠住的院子,唉声叹气。
那个方向都快成他一块儿心病了。
眼看着王右渠越来越炙手可热,已经成为了京城里没出阁姑娘们最想嫁的郎君,他的心病日渐严重。
王右渠近日名声着实响亮,连阁老们都有所耳闻,家中有未出嫁小娘子的,更是特别关注。
没办法,他那容貌生得就让人折服,再加上解元的名头,日后还可能是状元,谁都想提前下手与他结亲。
陈福也听了几耳朵消息,兴高采烈往聂延璋跟前传:“殿下,您真是好眼光,您从府试答卷里选出来的人,这不就中解元了吗!您说有不有意思,奴婢听说,现在满京城的小娘子都想主动去王家提亲!真真儿是个神仙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