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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倾枝(111)

唯一名声的不好的,可能就是王右渠的家风有污点。

幕僚以为元永业是担心王右渠父亲的事有所牵连,便说:“虽然解元父亲犯了案,但人已经死了。俗话说, 人死债烂,还关得上解元什么事?”

元永业叹气之后,忖量片刻道:“倘若他不想高升,他父亲的事自然没有问题,倘若他想高升,便有人拿此事做文章。到底是个污点。”

幕僚道:“三老爷,瑕不掩瑜啊……”

元永业说:“若是普通举人,可以说是瑕不掩瑜。他不行。他若中了前三甲,起点便比别人高出许多,迟早要站在风口浪尖上,他父亲的事,势必还要再闹出腥风血雨。”

幕僚想了想,道:“您说得对,他父亲死了,可他父亲亏欠的恩师还活着。万一有人要在这件事上做文章,他父亲的恩师找他讨个说法,父债子偿,也说得过去,那时候解元必然骑虎难下。”

元永业一听幕僚说的这样透彻,心里好受了一些。

元永业当然是不介意那点污点。

王右渠还对他当众示好……

他实在是太中意王右渠了。

但是一想到大哥的嘱咐,元永业心里很清楚,王右渠不是他高攀得起的,一种别扭的心思的就出现了。

他一方面喜欢着王右渠,又觉得喜欢却得不到有什么用。

便只好安慰自己,是王右渠不够好,配不上他女儿。

他还告诉自己,绝不能把自己的女儿置于危险之中。

元永业怀着一种释然的心情,同幕僚说:“王解元是个好后生,但枝姐儿没必要去蹚这趟浑水,将来自然有更好的人配她。我家枝姐儿配得上顶好的郎君。”

幕僚跟了元永业许久,他隐约有些明白元永业的意思,便道:“您说得是。小的再去替咱们姑娘物色郎君,秋闱举人榜上,多得是青年才俊,我记得还有个真州考生,也不过是十八岁而已,亦未曾娶妻……”

元永业来了兴趣:“噢?是吗?”

两人在元家甬道上渐行渐远。

王右渠在穿堂里,将这番话听得明明白白。

他本来想,今日示好之后,便请邓掌柜替他做媒。

如今看来,元若枝的父亲压根看不上他。

可他没有办法让人相信,他的父亲是无辜的,除非替父亲翻案。

王右渠离开元家之后,简单收拾了行李,辞别了邓掌柜。

邓掌柜忙不迭劝道:“二月便是春闱,解元你现在回真州?年里赶得过来吗?”

王右渠说:“年前回不来了。家里还有老母亲,我办完事,陪母亲过了年,最早也要正月后才能回来。”

邓掌柜痛心疾首:“这一来一回,得耽误多少工夫?解元你前程大好,有什么事非回去不可?”他情急之下,说话就口没遮拦:“解元,若是为奔丧……”

王右渠说:“不是。家中只剩我与母亲,母亲虽老迈,却还康健。”

邓掌柜拍大腿道:“解元,若不是奔丧,别的事全是小事!您可别冲动啊。”

王右渠笑着摇摇头:“不是小事,也不是冲动。”

邓掌柜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什么事值得王右渠耽搁学习的功夫回真州。

科举三年一次,这次错过,可是要等三年之久。

人生有多少个三年经得起浪费?

王右渠见邓掌柜都快着急上火了,便道:“此次回去,我便将母亲一同接来,到时候……兴许要请母亲为我操持婚事。”

邓掌柜一下子就想通透了,倒不是他突然变通达了,而是事实明摆着嘛,除了他家东家,还有谁值得王右渠这般……可以说是鲁莽行事。

邓掌柜也不劝了,他笑着说:“解元快回去吧!”

科举三年一场,来日方长。

可他家姑娘可不是年年都等人的!

王右渠作揖告了别,踏上了回真州的旅途。

颠簸的路途上,他脑海里一直浮现着父亲临死前心如死灰的样子。

他的父亲临死都很难相信,自己的老师会偷窃他的注疏,还栽赃于他。他也不知道,他的恩师,竟然让他和他的妻子孩子,永永远远地受人唾骂。

王右渠心里蹿着一团烧了十来年的火。

他的父亲多么醇厚善良,事发之后都叮嘱他说:“此事我不再计较,只当是我还老师的恩情。右渠,你也不要再计较。”

王右渠可以不计较那人毁他父亲的名誉。

但无法不计较,父亲为此事郁郁而终……

他做了父亲六年的儿子,却守了父亲遗愿十年,是时候将讨回一个公道了。

48.  第 48 章(补更)   闻争烨本该前途……

第四十八章

元若枝的及笄礼还在筹备之中。

恰逢建兴帝派人给聂延璋送药的日子, 元若枝特地去拜访平康长公主。

黄丸来煎药的日子,平康长公主与陈福都会守在聂延璋身侧。

元若枝去的时候,自然也就在公主府的书房里。

聂延璋瞧着陈福与平康长公主, 用一副看死人的表情去看他, 顿觉好笑。

他道:“不是有江湖术士说过么,孤命硬。”

平康长公主唉声叹气道:“这时候你还开得起玩笑!”

聂延璋抬手一指元若枝,道:“瞧,她就不担心。”

元若枝被他指着,只好从桌面上, 把脸抬起来。

她丢下手中补书器具,起身说:“殿下长命百岁。”

元若枝不是不担心,她也担心。

聂延璋若去世, 魏锋程在大皇子跟前立下从龙之功,对元家对她, 一点好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