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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倾枝(118)

事实证明,聂延璋没看错人,王右渠极有可能是明年的状元。

陈福说:“可巧王时争正是真州王家旁支,刚好能请王家出面……”

“王右渠不一样。”聂延璋将密信卷成条,放在烛火上烧掉,慢慢悠悠地道:“总之,不用让王时争在他身上费工夫了。此人只会做纯臣,他一定会效忠国家,却不会效忠任何一个人。”

陈福感到惋惜,这样的人才,若不为他们所用,是极大的损失。

但好消息是,王右渠若为纯臣,则不会帮大皇子,至少不是他们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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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若枝在公主府待的第三日,星怡公主来了。

这次星怡公主是得了皇帝许可出宫的,她身边除了蓝衣宫女秋茵,还有她提起过的太监“闻”,秋茵叫他闻洛。

元若枝见到了闻洛,却不觉得此人像太监。

闻洛的面皮不像普通太监那么苍白细腻,他的皮肤略显黑一些,他的五官刀削斧凿,虽常常垂眸,可稍抬眼皮时,眸中尽显狠厉之色。

他像个训练有素的侍卫,而不像个太监。

元若枝只略打量了闻洛一眼,粗略有这样的感受。

她也没有多看一个太监,而是与星怡公主说话。

其实是星怡先与元若枝说话的,屋里的人全是她认识的,可她就是觉得元若枝更亲切,便一直挽着她的手臂,一会儿问她衣服上的花儿是怎么绣的,一会儿问她可不可以陪她踢毽子。

元若枝小时候最会踢毽子了,家里的姑娘没有踢得过她的,她便开玩笑说:“如果公主输了,不要哭鼻子。”

星怡公主有些犹豫地道:“不行……我输了要哭的。”她抓着元若枝的手怯怯问:“我哭小声一点儿,行吗?”

元若枝忍俊不禁,她想起了元若灵。

她把这两个姑娘都当妹妹看待。

元若灵就像一朵娇俏的花,需要人呵护照顾。

星怡的性格比元若灵更稚气软糯一些,像脆弱的琉璃球,说照顾有些浅薄了,应该说,她很让人发自内心想疼爱她。

元若枝陪星怡公主去踢毽子。

宫里带出来的毛毽子也比外面卖的好看,五颜六色的羽毛不知道从什么珍奇异兽身上拔下来的,在空中抛来抛去,划出漂亮的弧线。

元若枝怕星怡真哭鼻子,同她踢的时候都是有来有回,没让星怡输太惨。

两人玩到天都快黑了,元若枝去问陈福,星怡回宫是不是来不及了。

陈福说:“星怡公主要在这儿小住几日。”

元若枝有些惊讶,上次聂延璋还说不许星怡出宫,这次怎么准许她在平康长公主府住上几日了?

陈福没解释。

元若枝也就没追问,平康长公主之前就隐晦提过,星怡公主的事,一般人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元若枝回客房之后,星怡公主也回她的院落去了。

星怡公主走到一半就累了,她站在游廊里,同闻洛道:“你背我。”

秋茵劝阻说:“公主,不可!殿下若是瞧见了,要训斥您的!”

星怡不懂,为什么她只是和以前一样犯懒不想走路,皇兄就要训斥她。

她脾气倔起来,谁也劝不住的,便说:“闻,跪下。”

闻洛像平常在宫里一样,跪下背对着星怡公主。

星怡公主爬上闻洛的背,搂着他的脖子。

闻洛勒不过,便说:“公主,松松手。”

他的嗓音十分粗,因积年少语,又很沙哑,像大漠之中风吹日晒不化的顽石,坚定又粗粝。

星怡公主不松手,她趴在他背上说:“我怕摔下来。”

闻洛低着头说:“公主,奴绝不会摔了您。”

星怡公主试探着松开手,闻洛便背着她往院子里去。

秋茵只盼着路上可千万不要碰到聂延璋或者陈福才好。

之前在宫中,太子瞧见星怡公主让闻洛背她,已经过训斥过她,如果再叫殿下看见一次,他们三个都跑不掉。

星怡公主玩了一天很累,她便闭着眼睡着了。

她的脑袋在闻洛的背上摇来晃去,朱钗和耳坠子,接连坠落。

金钗很重,落地有声。

星怡公主受惊醒来,迷迷糊糊摸了摸鬓发,说:“我的钗掉了。”

秋茵先低头去找。

金钗就在地上,她捡起来给星怡戴上。

星怡公主又摸了摸耳垂,焦急说:“我的耳环,母后给我的耳环,闻,放我下来。”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游廊周围只围着打成格子的木栏杆,青砖地面上没有耳坠子,极有可能滚到栏杆外去了。

秋茵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她自责地想着,明明看到公主在睡,应该提前把公主的首饰取下来保管。

是她失职了。

天越来越黑,可星怡公主的耳坠子还是不见踪影。

秋茵说:“公主,明日再找好不好?”

星怡公主不搭理。

她提着裙子在游廊上,循环往复走过刚才掉落耳坠的地方,不找到不肯走。

秋茵只好同闻洛说:“我去拿一盏羊角灯,你在这儿看着公主。”

闻洛面无表情地说:“是。”

星怡公主找不到她的耳坠子,轻轻抽泣着。

闻洛趴在地上,一寸寸地爬过刚才走过的路面。

他告诉星怡:“公主,奴会帮您找到的。”

闻洛在星怡公主的脚边找到了紫色的碧玺珠耳坠。

捡起耳坠后,他一抬头,发现自己正跪在星怡公主的裙下。

闻洛将耳坠捧在掌心里,送到星怡公主跟前。

星怡公主捏着耳坠子,沉迷地看着它,不由自主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