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若枝笑了笑。
她如今在众人眼里还是个没管过家的小娘子,宴客这种大操大办的事,怎么会找她去商议。
这是想教她管家,抬举她。
元若枝福一福身,道:“妈妈等等,我去换件衣裳就来。”
玉璧跟着进去伺候元若枝换衣服,出来的时候,元若枝顺手塞了个小荷包给温妈妈。
温妈妈推拒两下就收了,倒不是真为了得元若枝的好处,只是卖个人情罢了。
元若枝同温妈妈去老夫人院里的时候,尤氏和她的大儿媳都在。
她还未走进厅去,元老夫人已经高高兴兴地冲她招手:“来,到我这儿坐。”
元若枝从善如流,坐在老夫人身边。
尤氏打趣道:“枝姐儿现在可比得上老夫人的眼珠子了!”
元若枝大大方方地笑了笑。
事务繁杂,元老夫人跟尤氏也没有多说废话,上来就说正题。
元若枝在旁边听得很耐心,只是提到和许家有关系的官宦人家时,尤氏说:“……许家犯了那么重的罪,虽还没判定,可多半是要满门抄斩的,如今还是避讳着好。”
元若枝好奇地问:“许布政使已经抓住了?”
尤氏压低了声音,怕故意放缓了语气说:“……叫人丢在刑部大门口了。旁人发现他的时候,人还没死透,身上掉了好几块儿肉,吓人得很!还听说,他招供了不少事情,临死前画了押的。”
元若枝心头一惊。
倒不是叫许谦文的死给吓的。
而是惊诧许谦文死前会做人证,还画了押。
聂延璋究竟用什么手段让乔贵妃的人叛主呢?
元老夫人端起彩釉的茶杯啜了一口润嗓子,犹豫道:“浙江盐案到底没判定,现在就撇开,有些不大好。”
她还是很在乎元家的声誉,许家炙手可热的时候,元家逢年过节也送过薄礼。
如今许家刚倒,他们做第一个丢开许家的府邸,总少不了嚼舌根的人。
元若枝道:“老夫人安心,避讳的肯定不止咱们一家。今年三月没有几个吉日,婚嫁多半都留在了四月往后,咱们家的喜宴办完,自然有别家跟上。三家五家的都这么做,自然没什么人说了。”
她又道:“许家贪赃枉法,又不是清流忠臣,咱们不来往,旁人也没得说。”
说起忠臣,尤氏想起韩氏九族俱灭的惨案。
那才是真正的忠臣。
和那样的人家避嫌,才真的是薄情寡义。
只不过……这京城许多人,都做了不仁之辈。
元老夫人刚点了点头,外头便送了五张帖子过来,全是嫁女娶妇的喜帖。
尤氏收了帖子,看了帖内赴宴的时间,大声笑道:“枝姐儿料事如神,咱们家喜宴刚办完,连着五天都要去别人家吃酒了!”
元老夫人望着元若枝笑了。
她这孙女,是个管家的料子。
四月初八,吉日,宜嫁娶、动土、会亲友。
元家开喜宴。
平康大长公主带着聂延璋赴宴来了。
她心里清楚的很,聂延璋是为了元若枝才来的。
20. 第 20 章 “臣女怎敢奢望殿下的东……
第二十章
元家许久不曾大办喜宴。
这次元老夫人封了诰命,大办特办,不论此次宴客所用餐具,还是十八种菜品两汤、三碟、六盘的样式,都是近十年里,最高的规格。
宴请的客人,自然也是最多的。
吉日的早晨,元府便热闹了起来,元若枝才梳洗罢,就听到人语堂外一阵一阵的脚步声。
人逢喜事精神爽,元若枝从镜前起身,笑着道:“走吧,去花园子里。”
玉璧说:“姑娘给老夫人准备的贺礼,还在三老爷的书房里没拿回来。”
元若枝说:“父亲昨日同我提前说了,早晨要出去一趟,一会儿先去花园子里同老夫人请了安,见过了家里的亲戚,再去父亲书房不迟。”
玉璧应了一声,锁好院门,便同元若枝一起去了花园。
元家花园在京城里不算大,也不算雅致。
但五脏六腑俱全,亭台楼阁,宴客的花厅,花房,该有的全部都有。
元若枝到的时候,客人竟已至了十之六七。
花厅里面,元老夫人与尤氏正在待客。
元若枝走到厅内去同她们请安。
元老夫人将元若枝上下一打量,湖青色的挑线裙,略有二三支小金钗点缀,淡的不能再淡了。
她微微皱了眉头,拉着元若枝到她身边嗔道:“今日来的客人比从前都多,你怎么穿得这样素净?”
尤氏眼睛扫过去,却很高兴。
今日元家阵仗这么大,不光是要宴客拉拢亲友,更是要为家里适龄的哥儿姐儿物色嫁娶人选。
尤氏的小女儿元若灵已经十三岁,今日特地戴了一副尤氏陪嫁的昂贵红宝石头面,为的就是凭借奢华的首饰,在一众女眷之中,有一席之地。
但元家最漂亮的就是元若枝,纵使元若枝不是她亲女儿,她也不得不承认,她这侄女便是不施粉黛亦动人,若再细心打扮起来,旁的人别说是戴宝石头面了,那就是镶了满脑袋的金子,也比不上她的头发丝儿。
元若枝抬手露出袖口的一双珊瑚钏,笑道:“很鲜丽呀。”
元老夫人无奈地摇摇头,但她心里却欢喜元若枝这样懂事。
一如元若枝在背地里体谅她强撑着陪小辈们去温泉的那份苦心。
尤氏大笑着说:“咱家枝姑娘穿什么不好看?”
元老夫人无言以对,佯装薄怒摇头,待客渐至,纷纷前来向她见礼的时候,才放了元若枝到一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