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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栖春山(116)

作者: 孤荷 阅读记录

奔月忧心:“夫人,这大皇妃的胃口真大,要不要阻止她?”

沈春芜淡笑:“不必,她胃口这样大,就由着她去。”

但好景不长,春闱第四日,奔月带来了消息:“京中出现时疫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沈春芜道:“最先出现在哪个地方?”

奔月道:“是颐嫔的储秀宫,还有浣衣局。”

这倒是出乎沈春芜的意料之外了。

这时疫最先出现的地方,不是在宫外,而是在宫内。

“颐嫔自昨夜起就高烧不褪,且咳嗽不止,今昼是咳血不断,太医去探查了,说正是时疫!如今,储秀宫和浣衣局里的所有人,都已经被隔离起来了。”

奔月顿了顿,语气多了一份凝重:“楚帝下了旨,说颐嫔禁足前一日内接触过的人,也都需要隔离。”

颐嫔禁足前夜,接触过的人,那可太多了,三宫六院都聚集在储秀宫里,看来三宫六院都需要隔离了。

不止三宫六院,还有长公主府,顾府。

——以及襄平王府。

沈春芜的心沉了一沉,她与颐嫔是近距离接触过的,若是颐嫔染了时疫,她肯定也被传染了。

只是,让她感到费解地是,颐嫔从未出过宫,为什么时疫会最先降落到她身上?

沈春芜本来想细细捋一捋思路,但这一夜,病来如山倒,她竟是开始头昏发热,夜半,额头就烧得厉害了。

这可吓坏了守夜的环莺:“夫人的额头怎的这样烫!”

饶是镇定的缇雀也吓坏了。

王妃看着娇弱,但素来极少生病,这一场高热出现得太过于突然,且来势汹汹,将两人都吓得手足无措。

缇雀急急喊来了雪姨和奔月,奔月看到沈春芜烧得毫无血色的脸,沉声道:“可能是害了时疫,我这就去请太医!”

雪姨拉住她:“你只说王妃害了风寒就好,务必去请符医正!”

符叙是襄平王的心腹,雪姨只信得过此人。

忽听床榻上一道虚弱的声音:“若是请不到符叙,就去请典药坊的黄槐来……”

众人一怔,奔月忧心忡忡地看着沈春芜,不知她真正用意,但不多问,忙领命称是。

奔月这一去,就是整整一个时辰,环莺候在花厅,辗转徘徊,心急如焚:“奔月姐姐素来轻功了得,怎的还不回来?”

雪姨安抚道:“这个时候宫门已经落匙了,奔月去请人,难免会耽搁一些功夫。”

等奔月回来前,雪姨先吩咐缇雀将库房里的用冰取了来,冰敷在沈春芜的额心上,进行降温。

沈春芜烧得昏昏沉沉的,用了冰敷近一个时辰,体温适才微微降了下去。

这时候奔月终于回来了,扛来的人不是符叙,而是黄槐。

黄槐提着药箱来:“符医正刚想来,却被慈宁宫的人拦下了,说是宫里那位贵人犯了头疾,急切地让符医正去看,符医正根本推拒不了,就让下官来了。”

环莺觉得匪夷所思,瞠目愠道:“请太医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夫人病得这般重,就应该先来治夫人,太后那个头疾算得了什么事?摆明是故意的!”

黄槐吓得面色一白:“环莺姑娘这话可千万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啊!”说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环莺气得登时不说话了,缇雀连忙将人请进屋:“黄药使,您快看看夫人的情状!”

黄槐拭脉,发觉沈春芜的脉象虚浮到了极致,必须赶快用药才是,可他只会抓药,是不懂如何治病的。

沈春芜这时候醒了,虚弱地说出了一串药名,精确到了几两几钱。

黄槐有些踯躅,看着沈春芜:“夫人,不能乱开药啊……”

奔月拍了一下这厮的榆木脑袋:“若无十成把握,夫人必不会吩咐你来,你照夫人配的方子抓药便是!”

黄槐心中揪紧,到底是急急记下,拟下药单,就跟着雪姨去药库抓药了。

抓好了药,吩咐小厨房赶忙煎煮,后半夜,雪姨端着药盅急急前来,喂沈春芜喝下。

翌日,沈春芜醒转。

但醒转时间只有小半个时辰,其他的时间仍旧昏睡不醒。

众人轮流照顾她,高热虽然褪了几分,但咳嗽仍旧不止,一度咳出血来。

环莺忧心不已:“夫人喝了药,怎的这病情丝毫不见好转!”

雪姨担虑道:“医者不自医,还是快些请符医正来!”

奔月又去请了符医正好几次,每一次去请他,他不是被慈宁宫拦下,就是被正在为其他嫔妃医治。”

缇雀困惑道:“怎么就这般难请呢?次次请,次次都不在。”

奔月轻讽:“这符医正真真正正成了大忙人了,当初仲太后头疾的治疗方子,是夫人给他的,他在太后面前表现了一番,赢得太后赏识,现在官秩生了一级,享受了厚泽雨露,倒是忘记了当初的挖井人了。”

听她们这样论议符叙,黄槐急道:“符医正绝非这般任,定是有隐衷的……”

连续请了两天,沈春芜病不见好,奔月没请来符叙,这襄平王府倒是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这日是春闱第五日。

晌午,沈春芜在昏睡之中,听到了外头一阵吵吵嚷嚷声。

意识逐渐清明后,她听到了了雪姨的声音:“林公公,纵使王妃病了,只用隔离就是了,你们监察院带这么多兵卒来做什么?”

“凭什么要替换王府的侍卫?”

“什么,禁足王妃两个月?”

朔风越紧,天际倏然彤云密布。

本来天间还是皎皎烈日,但掉落下来的日光,不知何时化成了丰沛的细雨,雨声渐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