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栖春山(161)
不过,苏氏岂能这般好忽悠的,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她吩咐身后宫女使了个颜色,当下就将沈春芜一举推了出去。
她怀里的猫,受了惊,一举从她怀中跳了出去,朝着前面跑了。
沈春芜觳觫一滞,苏氏适时道:“你们这些太监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帮王妃找猫?万一跑到了崇政殿前,扰了早朝的秩序,可该如何是好!”
太监们慌慌张张跑到前头去寻了。
沈春芜反应过来后,薄唇噙起一抹哂笑:“皇子妃好手段。”
苏氏故作什么都不懂,忧心道:“王妃,这猫儿跑到殿前去了,我们往前走罢?”
事到如今,沈春芜也只能来到崇政殿前,楚帝这一会儿正在训人:“……皇城司人赃俱获,这太医是假太医,你的反心却也是真的,置天下苍生性命于水火,一心谋图朕的位置!”
帝王一声威严,整个紫禁城都要抖上三抖。
盛轼冷淡地看着跪在地上谢岫,谢岫吓得瑟瑟发抖,竟一时哭泣起来:“不是儿臣做的,儿臣只是想替父皇分忧……”
楚帝道:“你这逆子,是谁在背后唆使你做这些?!”
谢岫是一只软脚虾,为了自保,可以供出一堆人:“是、是……”
就在这节骨眼儿上,大殿之上突然传来了突兀的猫叫声。
所有人都怔了一下。
楚帝蹙眉:“是谁的猫!”
盛轼看到几个小太监抱起了一只貍猫,交到了一个雪衣女郎手上。
女郎不是旁人,正是他的王妃。
一抹凝色浮掠过盛轼的眉庭,他大步行至沈春芜面前,低声道:“怎的来了?不事先同我说。”
沈春芜低声笑:“出师不利,我被小人阴了。”
“……”
盛轼顿时反应了过来,看到妻子笑了出来,露出可爱的小虎牙,不由抿了抿唇。他也觉察到她怀里多了一只猫,本想问一下她什么时候有了养猫的兴致,
楚帝见状,阴晴不定地咳嗽了一声。
沈春芜端庄地行了一礼。
这时,忽听苏氏哭道:“王妃,你想为沈家的案情平冤昭雪,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装成圣医,借襄平王之手,打压皇长子,让兄弟阋于墙,引帝心猜忌,这种事你怎么能够做得出来!”
这泼天的脏水,一下子就泼在了沈春芜身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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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第五十三章】
◎“摸摸头”◎
苏氏这一番话, 可谓是捅了马蜂窝。
像是一块巨大的砖头,砸向了平寂的水面,掀起了滔天涟漪。
楚帝一直想见圣医, 此事委托给了魏老将军, 魏老将军还没动静,大皇妃就率先把圣医给找来了, 带到帝王面前,此一举止应当说是僭越也不为过,但苏氏又说起了一件事:沈家旧案。
一桩事牵连着另外一桩事,就让局势变得有些微妙了,难保不会让帝王生出疑心,
今日苏氏设局, 请沈春芜入瓮,这就是一场活生生的鸿门宴了。
沈春芜觉察到盛轼气势冷冽,她摁住他的手,很轻很轻地摇了摇首, 示意自己能行,他看了她澹泊如水的面容, 薄唇轻抿成了一条细线,就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沈春芜缓缓行至御前,徐徐跪下,道:“时疫让奉京城民不聊生,臣女秉承父志, 只欲略尽绵薄之力,为圣上分忧。”
楚帝紧紧捻着腕上的紫檀佛珠, 看了她一眼:“良方乃你创制, 市井之中也起了很多风声, 只是,为何要刻意藏拙?”
“藏拙”二字加剧了咬音,就想让人怀疑她治疫救灾的居心。
沈春芜没有说话,倒是魏老将军率先出列,执着笏板道:“圣上,襄平王妃此前染病,监察院趁机到府上行欺辱之事,还带兵严守王府,禁了王妃的足,王妃重病在身,又不能出府,多次请太医无果。王妃身处险境,自然不能不为自己多加绸缪,若是贸然出了府,就落下了话柄给监察院,而监察院是奉圣旨行事,王妃自然不能悖逆圣医。”
这番话没毛病,堵得楚帝哑口无言。
圣旨是他所赐,王妃禁足,亦是拜他所赐,他问她为何藏拙,不就是相当于打了自己的脸吗?
楚帝半阴不凉地斜觑了魏老将军一眼,轻咳了一声:“魏卿所言,莫非是在指责朕用人不慎?”
魏老将军矛头直指监察院:“圣上乃是忠明之君,是监察院在从中煽风点火,进献谗言,趁着襄平王下江南治洪涝,欲陷王妃于不义。但凡王妃当时出现了半丝差池,今日肯定到不了御前给同圣上说话了。”
“这也是老臣所顾忌的地方,王妃怀有一身才学,却处处受攻讦,老臣受王妃所救,自然要为王妃的特殊处境考虑。”
脏水从沈春芜身上转移到了监察院身上,林德清微妙地眯了眯眼,楚帝这时候也看着他,毕竟是他奉仲太后之意求来了圣旨,仲太后不出面,他只能出列解释了。
林德清出列,从容道:“王妃感染了时疫,微臣顾及王妃贵体,只当要效犬* 马之劳,照拂一二。魏老将军想必对微臣生出了什么误解,才多加揣测。太医院从未有过一刻放松,微臣遣了符太医与黄药使多次进出王府,为王妃医治,才能力保王妃贵体安康。”
林德清绝不是在仲太后面前吃软饭的,哪怕是泼天的祸水,他也能泰然自若地从一团乱局之中,将自己摘出去。
楚帝揉了揉太阳穴,没有说话。
苏氏见局势稍缓,趁机向皇长子递了一个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