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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栖春山(169)

作者: 孤荷 阅读记录

沈冬昀沉默许久,最终鼓足勇气,道:“我夜里不会参加鹿鸣宴。”

沈春芜微微一怔:“为何不参宴?”

“其实,我参加的是武科的科考,我到时候会参加鹰扬宴。”

沈春芜没有说话。

她一直以为沈冬昀参加的是文试,可实质上,他参加的是武试。

沈春芜与沈冬昀从小一起长大,沈冬昀在想什么,沈春芜一直都很清楚的,不过,最近他的小秘密很多,都没有告诉她。

似乎怕沈春芜会误会或是生气,沈冬昀忙解释道:“长姊,你莫要生气,我是这样的,一直都很敬慕姐夫,想成为他那样的人,除暴安良,在沙场上彰显真本事,而不是只能写一写锦绣文章,博取帝心一笑。”

“我原本也想提前告诉长姊的,但犹怕长姊不同意,所以就没有事先话与长姊知晓……”

沈春芜失笑,在弟弟的肩膊处极轻地拍了一拍:“我以前说过的,但凡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去做,你不必事事都顾及我,你有你的人生。”

沈冬昀疏松了一口气,又听沈春芜问:“这件事,你姐夫可知晓?”

沈冬昀轻快地点了点首,又思及沈春芜看不见,道:“开考前一段时日,我同姐夫说过,姐夫早就知道了,他尊重我的决定,让我放心考试。”

沈春芜笑了笑:“原来如此。”

沈冬昀小心翼翼地道:“姐夫本来想要同你说的,是我让他不要告诉你,长姊莫要生姐夫的气,好不好?”

沈春芜没有回答他,而是另起话题:“我吩咐雪姨裁作了几套春衫,你且去试一试罢,看看合衬不合衬。”

沈冬昀瞅着沈春芜的容色,发觉她毫无异样,薄唇上仍旧挂着温和的一抹笑,看起来并不是很生气的模样。

沈冬昀松下一口气,遂是跟着雪姨去试衣裳了。

人走后,环莺在沈春芜耳屏处犯起了嘀咕:“夫人对沈少爷太好了,但沈少爷对夫人的好,并不成正比。”

沈春芜摇了摇首:“冬昀只是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心事,这很寻常。”

缇雀忽地想起了方才的事,就将裴照月指点榜单的事,同沈春芜细说了一遭,忧心道:“夫人您让沈冬昀去交游识友,万一识人不慎,夫人要不要去提点一下?”

奔月此前就同沈春芜提过,沈冬昀与裴照月私底下有所来往,且出入过裴府。

若是翌夜参加了鹰扬宴,难保不会被裴太傅捉去当裴大小姐的上门女婿。

若是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那她就和裴照月成为妯娌。

沈春芜沉吟好一会儿,慢条斯理道:“冬昀倘若对裴照月有心,八成要吃些苦头。”

在沈冬昀这样的年纪,不撞南墙肯定是不会回头的。

——当然,他们也不可能会成。

这是沈春芜的直觉。

夜里,盛轼忙完公务,来了韶光院,缇雀拦下:“夫人今夜身子不适,早早歇下了。”

盛轼:?

他怎的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与沈春芜相处的这大半年以来,盛轼差不多已经摸透了她的脾气,她早早睡下,意味着她肯定生他的气。

盛轼也知晓沈春芜在介怀什么,遂是想让缇雀退下,他独自去了院中。

沈春芜在睡觉,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厚沉的力道压在身上,然后一直有人在啃着她的嘴唇。

她是被亲醒的。

不用想也知晓是谁在捣鬼,她想把压在身上的人推到一边去,但她的力道对于男人而言,只是杯水车薪,不仅挣脱不开,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非把她欺负到求饶为止。

沈春芜趴在衾枕之间,他压在上面,有一下没一下挠着她的腋窝,她最怕痒了,当下就笑出了泪,祈求他不要再挠了。

盛轼散淡地勾了勾嘴唇,问道:“在生什么气,今夜这般早就睡了。”

沈春芜若是能看见,定是要乜斜他一眼的:“你不知道?”

盛轼也饶有兴致地跟她打哑谜:“我怕我知道的,跟你心里想的不一样。”

沈春芜:“……”

居然还贫嘴!

她淡哼了一声,胆气顿时足了,捻住盛轼的脸腮,朝左右两边狠狠地捏了捏:“你说啊,说给我听听。”

盛轼任她捏着脸,不依不饶地反手报复回去,捏住沈春芜的嘴唇,捏成了金鱼腮:“沈冬昀说他想转武科,我没有事先话与你知。”

“你分明知晓我不会不同意的,我尊重他,他拖到现在才告诉我。”

沈春芜的心情变得有几些复杂,她本来也不想纠结这种小事,但它就如一块小石头硌在心头上,硌得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再加上他交友的事。

就让沈春芜更加感到一丝隐微的不安。

“你所担忧的事,都不会发生,放心。”盛轼的大掌,在沈春芜的脑袋上揉了揉,“他快弱冠了,有自己的主意和想法,就让他去。”

沈冬昀是沈春芜在这个人间世里唯一的亲人,她难免有些控制欲在里面,不希望沈冬昀对她有秘密,希望他能对她坦诚。

但正所谓关心则乱,沈春芜也不想把弟弟逼得太紧了。

两人之间,保持一些松弛感是好事。

沈春芜暂先放了沈冬昀的事,将问题的矛头对焦在身前人。

“所以,我也快二十了,王爷能不能别像对待一个小姑娘似的掐我的脸?”

昏暝的空气里,沉香袅袅升起,岑寂的空气之中响起了男人漫不经心的笑意。

盛轼非但没有松开沈春芜的脸蛋,反而把她的脸揉成各种形状:“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