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栖春山(178)
符叙也不是多话之人,本来也不想插手王府的家务事,但盛轼此前提点过他,他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符叙拍了拍他的肩膊:“歉辞不该对我说,该对你长姊说。”
半个时候,缇雀端来了熬煮好的汤药,来了寝屋,沈冬昀主动接过:“我来吧。”
缇雀显然不想给沈少爷好脸色,但雪姨使了眼色,缇雀不情不愿地将汤药给他。
沈冬昀坐在床榻前,给沈春芜喂了汤药。
沈春芜喝了汤药后好转很多,身体不再痉挛抽搐了,醒来后就听沈冬昀愧怍道:“长姊,你醒啦?刚刚吓到我了。”
沈冬昀规规矩矩地道了歉。
沈春芜摇了摇首,屏退四下,意欲起身,沈冬昀忙执起引枕贴在她身后,让她靠坐。
沈春芜道:“你说的其实没错,我的确有算计和机心,襄平王是我的夫君,我也始终记着七年救过的那个少年郎。”
沈冬昀错愕:“长姊,我没有这种意思……”
“人心就是如此复杂,我历经过无数算计和栽赃陷害,是以,也对你也存了私心,盼你始终活在理想的世界里,一个不要有任何腌臜污秽和权谋算计的世界,但我想了想,觉得自己单纯了,你迟早要长大的,你必定也会经历这些,这是无可避免的,人不叛逆枉少年嘛。”
沈春芜说完这番话,觉得自己有些累了,就对沈冬昀道:“今日就只是谈谈心,不会改变什么,你尽管放心。”
沈冬昀还想再说些什么,沈春芜倒是唤了环莺和缇雀,她说想要睡个午觉。
沈冬昀还有满腔的歉辞无处说,只好规规矩矩地退出了韶光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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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中秋还有一个月,婚宴提上了日程,礼部来王府来了四五趟。
襄平王三书六礼娶沈家长女,这可是近日京中的头等大事,所以礼部不敢马虎。
步骤繁多,拢共要历经六个步骤,依次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
以上六大程序,俗称六礼。
至于三书,则是聘书、礼书和迎书。聘书意味着正式缔结婚约,礼书是男方送给女方的彩礼名单,迎书则是男方迎亲时送给女方的文书。
阖府上下都忙了起来,萦绕着一团喜气洋洋的氛围。
成婚这件事,不光是盛轼和沈春芜两人的事,还是皇族与沈家两个宗族的大事,婚宴上要请谁,写多少封邀贴,这些都要写好。
若是沈春芜眼睛好了,写邀贴这一桩事体,肯定是她亲自来写的,如今失了明,这种事只能让旁人代笔了。
没想到竟会是盛轼亲自来写。
婚仪举行前半个月的一个夜晚,书房里,他拿来一沓邀贴,问她想要邀请哪些人来。
其实,沈春芜性子喜静,不喜欢热闹的场合,照她的设想,婚宴之上,只需要她与盛轼拜个堂就足矣,不需要这般多的看客。
但她是王妃,有这一层身份在,这一场婚宴注定不会只是他们两个人的婚宴。
沈春芜先说了几个与自己要好些的朋友名字,其他就按照形式程序来。
盛轼那边肯定有符叙、席豫会来。
鉴于盛轼是七皇子的身份,到时候楚帝、皇后甚至仲太后也会来。
都是宫中的大人物。
沈春芜进宫数回,历经了这般多的大场面,定然是不会怯场的。
但是盛轼担忧她的身心情况,前些时日她与沈冬昀闹了不愉快,癔症重犯,不过,有了符叙这几日的治疗,她已经好转了许多,气色也恢复得不错。
沈春芜觉得身子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盛轼覆住她的手,散淡地扬了扬眉,笑问:“可会紧张?”
一抹烫意覆上耳根,沈春芜不答反问:“你呢,你可会紧张?”
“我会。”盛轼顺势将沈春芜拉至身边,嘴唇在她的耳珠处厮磨。
沈春芜贴在男人的心口,扑腾扑腾,男人的心律跳得很快,温度炽烈,势若擂鼓,一声又一声地敲入沈春芜的身体里,激起了荡气回肠的余响。
沈春芜亦是局促了起来。
她亦是紧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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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打飞脚似的过去,转眼间就到了中秋前夜。
也就是成婚前夜。
沈春芜正在试嫁衣,缇雀和雪姨都服侍在左右双侧。
自始至终,沈春芜都不曾将当初宋明潇递来的信,拿出来看过一眼。
她失明看不到,更不方便让旁人念读出来。
待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沈春芜下意识摸向了笼屉,想要摸一摸那封信,却是发现,信不见了!
剎那之间,沈春芜后颈生出了一片冷意。
她在笼屉四处摩挲,却是遍寻无获。
是谁趁着她不备,把那封信拿走了?!
【作者有话说】
QVQ
58 【第五十八章】
◎“我要告发,襄平王妃与容都督私通!”◎
雪姨和缇雀俱是看到沈春芜面容苍白的样子, 亦是露出了隐忧,雪姨凝声问:“夫人在找什么?”
沈春芜心间打了个突,目下不好说明原因, 露出温和的笑, 故作镇定道:“没什么,只是在找花片。”
缇雀道:“夫人, 花片在我手上呢,我现在给你描唇脂。”
沈春芜寻觅的动作一顿,若是继续觅寻,只会显得太过可疑,她只能暂先按捺住心头疑绪, 任由缇雀替自己点绛唇。
后来, 她才想起来,此处不是襄平王府,而是在魏将军府。
婚仪是这般安排的,由于需男方去女方家迎亲并交递文书, 沈春芜今夜就不宿于襄平王府,她身份较为特殊, 亦是不便回沈宅,在当下的光景,她是在宿在了魏老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