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栖春山(239)

林德清是该死，但林熹到底无辜，沈春芜并非四处施舍慈悲的圣母，可觉得小姑娘终究无辜，若是跟着父亲一同死了，那就白白冤枉了一条人命？

沈春芜就跟魏红缨说了林熹的事，魏红缨听罢，皱了皱眉心：“林熹若真是好人，为何不恳求林德清放了你，给你逃生的机会？她明明知晓你处境艰难，却为虎作伥，这件事纵使我不表态，襄平王会同意吗？”

沈春芜无言以对。

以盛轼的脾性，他肯定不会同意。

如今虎口脱生，也不该去想林熹的事，她也还没来得及跟盛轼说一声“谢谢”。

长夜漫长，心里却是时不时都想着他。

是的，哪怕比邻而居，她也是想念盛轼了。

濯了身，上了榻，翻来覆去，哪怕身子累极，她亦是睡不着。

身子藏着一股子莫大的空虚，想要被一股温柔的力量所安抚。

魏红缨就躺在她身侧，沈春芜也多少不好意思。

但魏红缨心思细腻，很快觉察到她的异样，问：“王妃睡不着么？”

沈春芜干脆承认：“是的，我很久没有跟殿下同榻了，身子有些空虚。”

如此直言直语，倒是让魏红缨面色一红，一时之间不知该答什么好。

沈春芜低声叹了口气：“每个月都有这么几天，想要男人。”

魏红缨：“！！！”

这种话，是她能接的吗？

沈春芜以手指颐：“红缨，你有想要男人的时候吗？”

魏红缨面红耳赤，也听出了沈春芜的言下之意，她想了想，遂是道：“你想要男人，那……那、那怎么办？我们要去叫醒他们吗？”

因是紧张，魏红缨连“他们”说话都是抖的。

“不必。”沈春芜道，“我的意思是，来扬州，要不偷偷去逛一逛？”

——啊？

魏红缨万万没有想到，沈春芜的话中真意，是想要溜出去玩。

本来想要峻拒，但思及沈春芜被捆在内宅许久，一直都没办法出去玩，一时起了玩心也是在所难免，魏红缨道：“自然是可以的。”

短时间内，林德清也不可能再造次。

于是乎，魏红缨就拉着沈春芜，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

两人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谁料想，隔壁的屋门渐次打开。

“殿下赌对了。”席豫面无表情地摸出一吊钱，塞到了盛轼手上。

盛轼散淡一笑，眯了眯眼：“走起，看看她们要去哪儿。”

他深晓，沈春芜多少有一些反骨，她不可能安安分分地待在屋子里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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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第八十章】

◎”揉小腹“◎

其实出门逛街, 沈春芜并没有什么坏心思，她只是想四处走走，散散心, 毕竟被囚困于内宅太久了, 生活不免燥闷了些。

退一万步来讲，来扬州这般久, 她都没好好感受过扬州的市井氛围。

哪怕身子骨累极，但骨子里的亢奋又不断叫嚣着，她在官邸的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来嗨。

她说“想要男人”其实是玩笑之语，但魏红缨却是当了真, 还真的将她拉到了一座青楼前, 说：“听说里面很多男的，面孔生得都很好，要不我们进去看看？”

关键时刻，沈春芜有些犯怂, 但她又不敢承认，含糊其辞道：“我是没什么问题的, 那你可以吗？面对他们，能流畅得说出话来么？”

“的确是噢，我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魏红缨犯了难。

“要不我们去喝酒吧，你喝了酒，酒壮怂人胆, 你指不定对男人说话就顺溜了呢？”

于是乎，两人达成共识去了酒垆喝酒。

扬州酒价非常便宜, 十枚铜板能兑三大坛烧酒, 够两个女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尽兴。

扬州的夜生活也异常发达, 很多酒铺子都能营业到天亮，那掌柜的还送了沈春芜和魏红缨各一坛自酿的葡萄美酒，也是在这样的时刻里，两人酒过一巡，达到了微醺的境界，打开了话匣子，话茬子多得似乎到天亮也说不完。

沈春芜自顾自的斟了一碗酒，与魏红缨碰了碰碗，浅啜一口，忽听魏红缨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报完了仇，以后有什么打算？”

沈春芜没有率先回答，反问：“先说说你罢，你有什么打算？”

“我？我肯定要回金陵，听魏老将军说，近日海寇繁多，频频犯禁，扰得当地诸多百姓民不聊生，父亲老了，我要去接他的班儿，越早越好。”

魏红缨心系家国，也让沈春芜不由神往起来，说句实在话，她也很想回漠北，她自小就是在漠北长大的，但很多儿时的伙伴，都接二连三的离场，最后童年的舞台上，只剩她，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魏红缨觉察到沈春芜低落的情绪，一晌给她斟酒，一晌道：“你是担忧我去了金陵，没人在奉京陪你？”

沈春芜颤着眼睫，笑问：“你能带我同去吗？”

魏红缨犹疑，道：“要不要问一问襄平王，看他同意不同意。”

沈春芜蹙了蹙眉，道：“他去哪个地方，只需要跟我报备一声，毋须征询我的同意，我想去哪个地方，反而要征询他同意，太不公平了。”

魏红缨握住沈春芜的手，由衷道：“我还以为你当王妃，没有任何一丝烦恼呢，没想到限制这般多！到底是自由身好一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沈春芜垂着眼睫：“跟盛轼在一起没什么不好，恰恰相反，他待我很好，是我任性、不自足，不想困在内宅，总想着要去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