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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栖春山(293)

作者: 孤荷 阅读记录

燕皇后抿唇未语,身旁的岑霖姑姑倒是气恼了:“燕皇后因着你出宫修行一事,好几日都未能睡个安稳觉,处处因你的事兀自伤神,你如今是以什么立场对她说话,胆敢如此出言不逊,你眼里可还有她这个皇后?”

“岑姑姑,莫要再说了。”燕氏出言制止,“太子妃遭了难厄,我未能及时襄助她,是本宫的过错。”

燕皇后对沈春芜道:“太子妃,你听本宫一句解释,本宫不是不助你,而是觉得,若处处帮你,必会给你养成依赖的习惯,余下人生的路,你该自己闯一闯。”

“再者,本宫这一段时日都陪伴在身圣上身侧,圣上龙体欠恙,本宫只能处处守在其侧,不敢有丝毫懈怠。”

沈春芜唇畔浮起一抹嘲讽的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她以前怎的没能看出,燕皇后竟会如此道貌岸然?

偏偏自己还完全信任她,她到头来设局陷害了她。

燕皇后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沈春芜偏偏什么都知道。

锦上添花固然是好,但雪中送炭才是真正难能可贵。

沈春芜以为燕皇后是隶属于后者,偏偏她就是后者,至于沈春芜落难了以后,燕皇后只会落井下石。

都说不该把人往极恶的方向去想,因为人的恶,是毫无下限的。

沈春芜觉得自己远远还没有到和燕皇后反目成仇的地步,她只是觉得很失望,很没劲。

自己是多么的天真,妄想着能在食人不吐骨头的宫里,得到一份真正的情谊,却不想,竟是一线奢望。

这就很没有意思了。

沈春芜索性坦明自己的态度:“我不会回去的,我在古寺待久了,此处的百姓需要我,我暂且很长一段时日,是都不能离开的了。”

“你!——”岑霖姑姑气急,想要说些什么。

却被燕皇后一个眼神摁了回去。

岑霖姑姑不敢多说什么了。

燕皇后笑道:“你不回去,我也不好事事都逼着你,但也盼着你能为太子想一想,若是他回了东宫,看到你不在,岂不是拂了他的面子,皆是造成夫妻离心——”

“孤与太子妃的家务事,何时让皇后来置喙了?”

此时此刻,一道散淡的笑音,忽然截了进来。

字字句句如沉金冷玉,敲撞在所有人的耳屏处。

禅房内所有人都惊了住。

沈春芜眼睫剧烈地颤了颤,循声望去。

小半年不曾见到的人,此刻出现在了眼前。

盛轼战袍未解,盔甲未卸,恣肆凛然,那一双狭长的邃眸,仍旧噙着一抹若即若离的笑意,神态是一如既往的悠扬慵懒,背后是斜落的夕晖,他近乎是逆光而立,橘红的夕光俨如一枝细腻的工笔,细细地描摹着他的身影轮廓。

沈春芜的心绪,无可避免地颤动了一下。

他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竟是连一声招呼也不打,就回来了。

把她逮了个措手不及。

盛轼走到了沈春芜身旁,将她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皇后将嘉宁县主找回来,不就是想让她接管东宫,既如此,让她去管就是,我的妻子也好能落了个清静。”

沈春芜听到“妻子”,人微微怔住。

看在奔月和刀九眼中,盛轼这般容相,就像是护犊子的老母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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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第一百零一章】

◎闭嘴,吻我◎

燕皇后被冒然拂了面子, 倒也不气恼,面上仍旧维持着和煦的笑色,道:

“见太子平安从战场上归来, 本宫就放心了。太子归来, 合该提前来信,通禀给圣上才是, 半年不曾见,你圣上格外挂念着你。”

言讫,又深深地望向了沈春芜,温和道:“太子妃,你就和太子一同回宫了, 这般一来, 就算是双喜临门了。”

“太子妃她哪也不去,就待在孤身边。”盛轼说着,牢牢牵握住沈春芜的手,口吻强势, 但听在沈春芜的耳屏之中,天然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常年寒冷枯寂的心里,缓缓流淌出一股暖流,流水潺潺,声声震破耳腑。

这是燕皇后第二次被下了面子,薄唇淡淡抿成了一条细线, 神情倒也没什么不虞,就是脸色渐渐地沉寂了, 眉庭间聚拢了一抹极淡的霾色。

“现在也不是任性的时候, 整座皇后上下, 一并都听后太子的吩咐呢,不仅是圣上,这也是诸位百官的宏愿。”

沈春芜看到燕皇后眉庭处蹙紧的弧度,她很想问一些问题,问燕皇后是不是真如盛轼和戚巍所述的那般,先前待她这般好,是不是别有居心,后来她惨遭缧绁灾祸,以及嘉宁县主祸乱东宫,是不是都是由燕皇后一手安排促成的。

沈春芜很想问燕皇后这般做的缘由是什么,但她囿于一些缘由,最终仍旧没有问出口。

盛轼将沈春芜护在身前,沉声道:“嘉宁县主何时从东宫滚出去,流言何时熄止,我们就何时回去。”

如此狂悖不羁之辞,教燕皇后脸色变了几变,道:“太子是凭何立场同本宫说话?”

盛轼道:“我从未册封过嘉宁县主,她一直是客,此番外女强住东宫,是为寡廉鲜耻,擅入书房则有窃取军机之嫌,这桩桩件件,皆是死罪难抵,活罪难逃。”

说着,盛轼薄唇噙起了一抹冷哂笑色:“我这半年从未遣人管制,就想要给她一个回头是岸的机会,谁料想,她如此不珍惜,还将我的妻子逼出宫,入了古寺还不肯善罢甘休。”

言讫,他望向燕皇后,并不给她辩解的机会,道:“我的妻子没有宫斗的经验,自然看不出你的真面目,但我从小长于深宫,看到我母妃在你促使之下如何死去,看到父皇如何受你蒙骗,看到仲太后是如何受了你的唆摆去将我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