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栖春山(405)
以为它会磨磨唧唧不过来,孰料,小猫噗通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就扑入她的怀里。
小脑袋黏糊糊地拱蹭在沈春芜的心口。
她感觉特别痒。
也是在这样的时刻里,沈春芜终于认出了这只猫的来处。
慢着,它……不就是小乖吗?!
它居然会出现在此处?!
沈春芜震惊不已,从未料想过她养在奉京城的猫,居然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潍城!
看的出来,小乖护养得很好,但也不是很好。
说它养得好,是因为它没有营养不良,毛色都是极其健康的。
但说它养得不算好,是因为它面容皱皱的,看起来十分抑郁。
沈春芜按捺住心中的惊涛骇浪,心中软得一塌糊涂,温柔地捧起它的小脸,道:“是想妈妈了吗?”
小白猫嗷呜嗷呜地叫,使劲用脸拱蹭她的怀。
小白猫用具体的行动,表达了它对沈春芜的爱意和思念。
沈春芜一边将小乖搂抱了起来,一边四处观望,道:“是谁把小乖送到我面前的呀?”
小乖朝着某个方向嗷呜嗷呜的叫,仿佛是在指点什么。
沈春芜悟过了意,定了定神,朝着小乖指示的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沈春芜在不远处的树荫底下看到了一席玄色锦袍,阴雨绵绵,将男人修长伟岸的身影掩罩得如远山淡影。
此人不是盛轼这厮,还能是谁?
盛轼躲在一株蓊蓊郁郁的白杨树背后,浓密的光影打照在他修长的身影,今日的他穿着一身玄色骑装,宽肩窄腰,袖口绣有金线,举手投足间彰显金贵之气——沈春芜很久没有看到盛轼穿过骑装了,今日见之,倒是觉得他这身格外好看。
只是……
这厮为何躲在树后?
盛轼还以为沈春芜根本看不见自己,就这般一直矗在那儿,跟一尊雕塑似的。
这个人啥时候变得这样幼稚呀!
沈春芜心头汹涌,一阵无语凝噎,用空闲的一只手掩了掩唇,轻轻咳嗽了一声:“圣上?”
盛轼当场被点了名字,顿时心虚起来,也有模有样地浅浅咳嗽了一声:“原来江大夫在此处,好巧。”
明明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居然还称呼她为江大夫,这还演上戏了呢?
“……真是好巧。”沈春芜皮笑肉不笑。
他上一回与她共赴巫山云雨,吃完了挨了叱骂,结果就跑人了,接连半个月都没主动找她。
吃干抹净就跑路,不负责任!
她才不想轻易接受他的“求和”橄榄枝!
顿了顿,沈春芜抱着小乖,高冷道:“若圣上无旁的要事,民女就先告退了。”
言讫,她抱着小乖就离开了。
盛轼微微一愣怔,没想到沈春芜这么快就离开了。
竟然一丝留恋也没有,也压根儿没有给他借题发挥的机会。
盛轼吃了一瘪,心虚地揩了揩鼻梁,紧赶慢赶地追了上去,小幅度地揪住了她的袖口,用咬牙切齿的口吻道:
“沈、春、芜!”
人家没有搭理他,拂了袖,照旧走自己的路。
盛轼:“……”
他直接大步走上前,一举拦在了沈春芜的面前:“慢着。”
“圣上有何贵干?”沈春芜微微顿步,一双翦水眸瞳里满是清澈的困惑。
她不选择捅破那一层窗户纸,那只能让盛轼来选择捅破了。
盛轼指着她怀里的小乖:“这只猫,是朕带过来的。”
沈春芜眨了眨眼道:“今番是小乖跟了我。”
盛轼道:“这是朕的猫。”
沈春芜点了点首,也不争辩,问怀里的小乖,“你要跟妈妈走,还是跟他呀?”
小乖充满防备地睇了盛轼一眼,窝在沈春芜的怀里不动了。
沈春芜眉眼弯弯:“看吧,小乖选择跟我,圣上哪边凉快就哪边待着去罢。”
盛轼:“……”
从未有过这般跟他妄言的人。
沈春芜怎么就不按照常理出牌呢?
他跟上沈春芜,并截住了她的去路,抬臂伸了过去,将她壁咚在一株参天碧树下。
小乖见状有些懵,吓得从沈春芜怀里跳了出去,蹿到了另一株树下。
沈春芜显然也急了,道:“看,你吓着小乖了!”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她说话时的吐息,喷薄在盛轼的脸上。
他们在昏晦的光影之间对峙,万千鎏金色的光尘仿佛躁动的鱼群,从两人之间缓慢游动而去,空气里弥散着雨水的凉冽气息。
盛轼慢条斯理地观赏着沈春芜的羞和恼,扳住她的双手,抵在雾漉漉的树桩上。
沈春芜不卑不亢地直视着他,下意识想用手肘顶住他的小腹,但思及他身上可能留下了一些伤,也就没有用力去顶压。
这反而被盛轼抓住了空子,他额心抵着她的,道:“为什么不送给那个小女童?”
“什么?”沈春芜脑子一嗡,没有真正反应过来。
盛轼修长冷白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左手上的草戒,道:“我说的是这个草戒。”
饶是沈春芜反应再迟钝,此一刻也明白了盛轼的话中真意。
她眼睫在日色的掩映之下轻轻颤了一颤。
沈春芜不答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你偷窥我?”
没等盛轼作出辩驳与回答,沈春芜淡淡地啧了一声,“梁上君子的行径。”
本来是激将法,想激出些什么来,偏偏盛轼坦荡极了:“是,我想见你。”
但他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去见她。
他已经向晁娘作出担保了,若非沈春芜主动找他,他不能主动去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