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洗，”溥瀚漠把人又给捞了回来，圈在身边，“待会儿出去比赛，还不是一身汗。”
凌无然捏着自己的鼻子，也不明白自己这个男人怎就这么爱出汗。自己的大哥凌子良，就不是这样，温润如玉，身上总带有淡淡的墨香。
“大哥，他还在青竹书院？”她想起同来的凌子良。
溥瀚漠揉着妻子的柔肩，眼睛看着帐顶：“应该在罢，可能和邀他前来的先生在说话。”
说起凌子良，他本不会来这边的端阳祭礼，奈何一位相识的先生给了他帖子，邀他过来。
此时，他人正在书院内，同两位书院的先生交谈，探讨诗词，把酒言欢。说到兴致处，忍不住拍手叫好。
凌子良诗词歌赋样样行，一位先生提议，让他吹笛一曲。亭外不远处，站着几个仰慕凌子良才华的学子，亦是期待的看着。
风光大好，聊得开怀，凌子良自然不好扫人的兴，接过笛子吹奏了一曲。
眼看着快到正午，先生们还有自己的事情做，便吩咐书童，先带着凌子良是客房中歇息。
凌子良摆手，道声不用，说两个妹妹在上下等着。
书院的景致不错，矗立百年育人才，处处透着深厚的底蕴。漫步其中，身心皆是畅快。
凌子良往书院的大门走去，那里有一抬步撵。他的腿脚不便，上下山需要别人抬着。
走到一棵槐树下，他停步，让书童先走，自己在后面看看石壁上的前朝名家刻文。
前方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密密麻麻的刻字。凌子良站在下面，手指去描摹着石头上的字迹，眼中满是赞叹。
他觉得手中木拐碍事，干脆扔去一旁，自己顺着石头这么移着步子看。左腿已经有了些力气，慢慢来的话，不会有大碍。
这时，从石头的另一面也转过来一个人，身形细瘦，看着石头上的字，没有半分兴趣。待看到注视石面的凌子良时，人的眼睛瞬间亮起来。
“凌先生！”清脆的嗓音，难掩欣喜。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凌子良从前人的世界中拉了回来，转头时，就看见一个俏皮的身影跑到他的面前，眉眼弯弯，笑得唇角边现出两颗梨涡。
“小德子，”他看着来人，打量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小德子并未穿着太监袍，而是一身普通男儿衣裳，显得肩窄腰也细。
闻听凌子良的开口相问，他先是一愣，而后手挠挠耳边：“是，是跟着公主殿下来的。”
“这样，”凌子良知道懿德公主来了端阳祭礼，“你怎么跑出来了？”
小德子笑着，过来扶上凌子良的手臂：“公主在和山长说话，准我出来走走。”
“那也不行，”凌子良道，脸上一本正经，“你在宫中当值，切记自己的职责，做好分内之事。”
“你的话像个老学究。”小德子眨眨眼睛，内里一股灵动之气，“这段日子我没去找过先生，先生有没有想阿德？”
作者有话说：
你们要的大哥和公主来了，温润正人君子大哥V千娇百宠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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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番外九 ◇
“调皮, 还改名叫阿德了？”凌子良笑，声音清朗。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小德子，原本以为与人会再不相见, 毕竟太监的身份, 余生只能在深重宫墙内。想着也就更加怜悯几分, 这样小的年纪，与这里求学的学子差不多年纪，境况却是天差地别。
小德子托着凌子良的臂肘, 跟着他的步子，见他视线重新落回到石头上：“我本名就叫阿德，母亲说一心一德，德荣兼备。”
“是这样吗？”凌子良看着小德子眼中的亮光, “的确不错。”
既然母亲那样看重他，为何又把他卖进宫里？
“先生一会儿要去哪儿？”小德子问。
凌子良收回目光，眼帘微垂：“山下，想看看祭礼，妹妹和妹婿也在那边。”
小德子点头：“听说很是有趣，不是那午时的祭礼，而是各项有趣的比试。我也想去看看，就怕以我的本事，什么也得不到。”
一阵风来, 摇晃着巨大的槐树，枝叶茂密。
凌子良摇摇头：“不要想着贪玩儿，你来这儿是跟着公主, 不要出差错。”
平常人家的奴婢犯一点错都要受罚, 更何况一个宫里的小太监？
“先生, ”小德子停步, 仰脸看着凌子良，“若是有一日我离开了皇宫，你愿意收留我吗？”
这个问题让凌子良微微一诧，既然选了内侍这条路，必然是余生全耗在皇宫中，如何还能从宫里出来？
“愿意，”他笑着回她，眼神柔和，“就算是平日能出宫，阿德也可以去找我。”
“先生。”小德子声音放轻，也不笑了，只拿眼睛看着凌子良，“你人真好。”
这时，一个女子急匆匆的脚步往这边过来，见到巨石下站在一起的两人，大惊失色，出声轻咳了一下。
凌子良看过去，回来问道：“是来寻你的？快回去罢。”
小德子收回双手，嗯了声：“我回去了。”
说完，他捡起地上的木拐，送回到凌子良的手里，这才抬步离开。
走出一段去，小德子回头看，见凌子良还站在巨石下，也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