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橙(101)

“别内疚了，不是大事。”

元司晨抬头看他，满面泪痕：

“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我怕......”

“真的不是大事，”逯行之脸上的红痕还没退去，他摸摸元司晨的后脑勺，轻声道：

“喜欢你不丢脸，被我喜欢，你也不丢脸。别人知道就知道了，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反正......他们也都考不过我。”

陈平听了这话直咬后槽牙：

“虽然是实话，但是真的很不中听。”

吴晓往上掂了掂小小的元虹薇：

“别害怕了妹妹，将来你就知道了，不管日子多坏，只有还有你这俩哥，天就塌不了。”

元司晨用袖子蹭掉脸上的泪，接过元虹薇，对陈平道：

“等会帮忙给跟蒋泽宇说一声，今天下午我请个假，晚自习就回来。”

陈平点头，追问道：

“那逯行之呢？他要请吗？”

元司晨回头看向他，等他回答。

逯行之立刻答道：

“请，我也请。”

元司晨点头，眼神躲闪了一下，似乎不想与他继续对视：

“好，我们先把虹薇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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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司晨和逯行之一人拉着元虹薇的一只手，一路走回了家。

一路上元司晨都没怎么说话，逯行之偶尔问他点什么，元司晨简单回答。

元司晨好久没回家了，也好久没见到奶奶，进门之前犹豫了一下。

逯行之看着在大门外迟迟不肯进去的元司晨，轻声问道：

“怎么了？为什么不进去？”

元司晨低下头，揉了揉后脖子：

“我......好久没回来了，我怕奶奶不记得我......也怕她记得我。”

“她记得你不好吗？”

元司晨苦笑着摇头：

“我不孝顺，也没能力。我知道她不会怪我，但是......”

逯行之轻声叹气，没多说什么，只是拍上他的肩膀，用力按了按。

元司晨深吸一口气，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闲不下来

元司晨浅浅叹了一口气，拉过奶奶的手，轻轻揉着她总是痛的关节：

“我是你孙子，元司晨——奶奶你吃饭了吗？”

奶奶迷茫地看着他，不知道有没有想起来，她摇摇头：

“没吃。”

“我去给你做。你想吃什么？”

后半句是对逯行之说的，逯行之忙道：

“我都行，看妹妹跟奶奶爱吃啥吧。”

元司晨点点头，转向一直没说话的元虹薇：

“薇薇吃什么呢？”

元虹薇不说话，低头抠自己的指甲。

元司晨换了一种问法：

“那我给你做番茄炒蛋？”

元虹薇依旧盯着自己的指甲，轻轻点头。

元司晨对她笑了一下，却丝毫没有开心的样子。

“你帮忙看着她们，我去做饭。”

逯行之用力点头：

“好。”

逯行之拉过元虹薇，给她和奶奶剥橘子，眼睛却一直忍不住瞟向厨房里的元司晨。

他依旧穿着那个奥特曼的粉色围裙，身形却瘦了一圈，整个人都沉了下去，看起来再也不像之前那个生机勃勃整天惹事的少年。

他这段时间，确实太累了。

他做什么事都要考虑奶奶，妹妹，和爸妈，却唯独不能考虑他自己。

可是他才17岁，他不能一直这么过下去。

逯行之心里想着事情，手里剥了一个又一个橘子，袋子里不知不觉空了一大半，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足足剥了一盘。

“......”

元虹薇疑惑地看着他，在她短短的人生中，还从没同时见过这么多被剥开的橘子。

逯行之不知所措地把手里剥一半的橘子剥完，塞进嘴里，被酸了一个激灵。

元虹薇没看见他痛苦的表情，拿了一个吃，也被酸得呲牙咧嘴。

“饭做好了——你怎么剥了这么多？”

逯行之不好意思地看看他，想说些什么，元司晨已经拿起了一个放进嘴里。

下一秒，他的五官就歪曲起来，好歹忍住没吐，勉强咽了下去。

“这橘子......不太甜哈。”

逯行之不好意思地挠头：

“走神了，不小心剥了这么多，也没法吃，我先放冰箱吧。”

“不用，”元司晨拉住他，接过一盘橘子：“给我吧，我去打成橘子汁，加点糖就行了。”

逯行之点头，抬眼看看他：

“对不起啊，我又给你添乱了。”

元司晨摇头：

“别说这些话。吃饭。”

番茄炒蛋，土豆丝，米饭。

其实是普普通通，毫不出色的味道，但是好像吃下去，就能抚慰很多不如意。

一顿饭吃完，四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逯行之时不时抬眼看元司晨，元司晨好像没感觉到一样，只是埋头吃饭，但吃了半天，碗里的饭还是没见少多少。

盘子里的菜见底，几个人都放下筷子，元司晨抽张纸给元虹薇擦嘴边的油，站起来麻利地收拾碗筷。

逯行之看不下去，接过他手里的盘子：

“你别忙了，我来，你去歇着。”

元司晨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点头：

“那你收，我去打橘子汁。”

“啧，”逯行之皱眉：“你去休息，别忙了。”

元司晨不说话，也没听他的，只是把一盘橘子端到厨房，开始洗榨汁机。

逯行之把盘子都收了，急匆匆跟到厨房，凑到元司晨身边，看看客厅里的老人和小孩，轻声道：

“你要是不高兴，就说好吗？”

元司晨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