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橙(100)

时春梅看着门外的元司晨就要走，再也压不住怒火，甩开苦心安抚的姜俊伟和蒋泽宇，冲出门外破口大骂：

“你走！你今天走了就别再认我这个妈！”

元司晨抱着元虹薇，背对着她冷笑一声，脚步一点都没有停，继续朝楼下走。

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时春梅拢了拢杂乱的碎发，环视了一圈，目光锁定了最边缘的逯行之，她朝逯行之慢慢走近。

“啪——”

时春梅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打了逯行之一个耳光。

逯行之毫无防备，被打得趔趄了一下，剎那间有点茫然，他懵懵地抬头：

“阿姨，我......”

橱柜

“都怪你！要不是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变态勾搭我儿子，我儿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说罢又是一掌。

逯行之被她这一句粗鄙不堪的话砸懵了，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但他竟然也没觉出疼，在巨大的耳鸣声中，他的第一反应是望向走廊另一头的元司晨。

元司晨抱着元虹薇的手猛得一颤，失态地大吼：

“你干什么？”

元司晨把元虹薇放下，不管不顾地朝时春梅跑过去，但姜俊伟比他快了一拍。

姜俊伟把时春梅拉到身后，及时止住冲动的元司晨，夹在二人中间几乎是低声下气：

“不是......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手，也别骂人......”

“你是不知道啊姜老师，就这个，逯什么的这个学生，你是不知道他私底下有多龌龊，他和别的男孩暧昧不清，还来勾搭我儿子！我......我呸——”

“你胡说八道什么？”

元司晨急得要命，一字一句，比落在自己身上还心痛。

周围学生已经围成了一个圈，所有的视线、窃窃私语、嗤笑，都在事件中的三个主人公之间游移。

耳朵的轰鸣声慢慢退去，逯行之捂着耳朵抬头，发现自己周围已经自发形成一个半圆，他往哪个方向踏出一步，哪边的同学就自觉后退，让他始终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耳边地争吵声慢慢清晰，他这时才反应过来，时春梅把局面搅成了一个非常尴尬的态势。

“元司晨......”，逯行之的声音有些喑哑。

时春梅还在不停辱骂，元司晨红着眼睛，声嘶力竭地让她闭嘴。逯行之的声音被完全淹没。

“元司晨——”逯行之走近，试图拉开元司晨，但被他甩开了。

他再次牢牢抓住元司晨的手，把他往回扯：

“元司晨！”

元司晨被他扯的一个趔趄，不甘心地回头看他。

逯行之脸上的红色掌印还清晰可见，但他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愤怒或委屈，只是沉声对元司晨道：

“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

元司晨原本一腔的怒意，听到他这句话，心里的刺都变成了软掉的刀子，只剩无尽的心酸。

他无力地弯下腰，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

他想伸手触碰元司晨颤抖的肩膀，周围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他抬头环视，围观的同学，或是捂嘴偷笑，或是满脸厌弃，抑或是同情。

“就你这样的还上学？你在家被赶出来，在学校一样招人嫌......”

时春梅的话没说完，就被姜俊伟和蒋泽宇强行推回了办公室，重重关上了门。

辱骂声终于停止，咒语般的议论声充斥了整个世界，像潮水一般把他们淹没。

逯行之垂下眼，毫不顾忌地轻笑了一声，随即搂住元司晨的肩膀，把他搂在自己怀里：

“你永远都不用说对不起。”

他环视一圈哗然的众人，凑近元司晨的耳朵，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

“这下，全世界都知道我爱你了，”

回家

元司晨情绪大起大落，听见逯行之的耳语，眼泪无声无息但又止不住地往下淌，他浑身脱力，缓缓蹲跪在地上。

吴晓拉着陈平下课来上厕所，走到半路看见围了一圈人，人群外围还有个贴着墙根不知所措的小女孩。

吴晓一边蹲下戳戳女孩肉乎乎的脸，一边好事地打听：

“诶，这是出什么事了？这是谁家的小孩？”

旁边的同学也是热心，给她解释道：

“好像是那个人的妹妹，他家里人不知道为啥来闹，还打了这个男生的男朋友！”

吴晓一愣，心说这个故事怎么有点熟悉，追问道：

“......这到底是谁啊？”

那个同学摇摇头：

“我就知道请家长的那个是隔壁班的，不过——被打的那个我知道，是逯行之！就是转过来的年纪第一，真没想到啊，他竟然喜欢男的......”

话音未落，吴晓和陈平对视一眼，吴晓一把抱起瑟瑟发抖的元虹薇，同时陈平挤开包围圈，两个人往人群中间冲。

吴晓连忙帮逯行之扶住元司晨，陈平转过身对着围观的同学大声道：

“上课了，都回去！再起哄我全记名字，都交给姜俊伟！”

人群中有人给陈平竖中指，陈平立刻点回去：

“你哪班的？叫什么名字？”

那人立刻放下手，回到自己班里去了。

吴晓回头看看渐渐疏散的人群，轻拍元司晨的后背：

“没事了小元，我们先回去。”

元司晨抓住逯行之的手腕，头深深地低着，止不住地抽泣：

“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我要是跟她道歉就好了，我......”

“好了。”

逯行之抚上他后颈，轻轻按了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