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橙(85)

"妈，"元司晨忽然开口，及时抬手阻住要关的门，"他是我同学，不是变态。"

元司晨神色和语气都淡淡的，只听得出无奈和疲惫。

逯行之站在院子里，黑暗湮没了他一半的身影，也隐去了他慌张的神态。元司晨还站在房间里，暖黄色的光洒在他的身上，把来不及刮的淡青色胡茬都映得清楚。

"妈，我去拿东西，拿完就回来，你先去休息吧。他是什么人我一直都知道，放心，不是大事。"

时春梅狐疑地看看两人，逯行之以为她又要阴阳怪气了，但这次她没有。时春梅冷哼一声，提起行李箱上了楼。

元司晨走出房间里的光亮，拍拍他的肩:

"我们出去说。"

逯行之连忙跟上。

解释

逯行之一出门就急着和元司晨解释，都被元司晨示意噤声。直到了巷口半亮的路灯下，元司晨才停下来，背靠着墙站定，朝着夜空长出了一口气。

"你听我说，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

元司晨再次抬手示意他别说话，半晌，声音嘶哑地问道:

"你有烟吗？"

逯行之愣了一下，连忙摸索身上的口袋，紧接着反应过来:

"你不是尼古丁过敏吗？要烟干什么？"

"就是想咬点什么东西，嘴里空。"

逯行之皱眉:

"开什么玩笑嘴里空吃棒棒糖去。"

"凶什么"

元司晨责怪地抬眼看他，转而嘴角又勾起淡淡的笑，轻声道:

"你跟李泽的事说清楚了还反过来质问我"

"......."

逯行之看着他眼底看不透的笑意，忽然觉得几日不见，元司晨好像有什么地方变了，好像更成熟了，也好像多了很多不想让他知道的经历。

"我不知道他会突然过来，也不知道他会突然亲我，我也吓了一跳，马上就把他推开了!"

"我知道，"元司晨转过头，仰头靠在墙上，漫不经心:"我看见了，他忽然凑上来，然后你推开他。"

逯行之一愣，随即怒道:

"你知道还问我我以为你真生气了!"

"没生气，我知道，你不会做那种事情的。"

逯行之被他这一句话噎住，心里忍了又忍，还是没控制住上升的苹果肌，他干咳了一声，装作不经意地说:

"你就这么相信我啊？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跟很有安全感"

元司晨白了他一眼:

"我是对你的记忆有自信，你们之前的事你比我记得清楚，你要是还能破镜重圆，那我也敬你是个脑残。"

逯行之被泼了一盆冷水，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紧接着又蹭到元司晨身边:

"那你去了那么长时间......想不想我啊？"

元司晨低头浅笑，没有做声。

想。

怎么会不想

每一分每一秒都想。

但于此同时，他耳边又响起那天电话里，蒋泽宇对他说的话。

"你不觉得你的存在只会对他造成干扰吗？"

"你怎么保证你回来之后就能让自己的生活井井有条让逯行之不为你分心，你哪里来的自信"

"你们没有任性的资本明白吗？"

逯行之见他不做声，有点慌了，追问道:

"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想我吗？"

"我......"，元司晨声音微微发颤，他暗暗祈祷逯行之听不出异样。

"还行吧。"

逯行之挑眉，气笑了:

"还行什么叫还行"

"唉......"元司晨被逼问的只剩叹气，他低头避开他的视线，揣在兜里的手紧紧攥着，指甲把自己的手心扎得生疼:

"你别这么烦行不行"

这句话像当头的一盆冷水，让逯行之措不及防地愣在原地。

"对......对不起，我太想你了嘛——你要是烦，我...我不说了，你是不是累了我们去休息吧。"

不等他说完，元司晨又重重叹了口气，烦躁地来回踱了两圈，兜里愈发用力的指尖忽然一阵滑腻。元司晨站定在原地，将手悄悄抽出来，只见手心一团猩红，斑驳地糊在手上。

"...真他妈的。"元司晨心中暗骂，与此同时，泪水也渐渐盈满眼眶。

逯行之见他忽然定住，不知所措地轻声唤他:"你没事吧......"

"你回去吧。"

元司晨背对着他，声音闷闷的，听不出波澜。

"你真没事"

"我说了，你回去。"

元司晨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烦躁。

逯行之刚想走近，听见这话，又收回要迈出的脚:"那...那我明天再来看你，我先走了......"

"明天也不要来。"

逯行之有些迷茫:"明天也不来那后天你有空吗？你最近是不是挺忙......"

元司晨转过身，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红:

"你以后别来找我了吗行吗？"

强吻

逯行之愣住了，沉默良久后，正色问道:

"你什么意思？"

元司晨不敢看他，也不敢眨眼，他害怕看了，泪水就涌出来，害怕眨了，泪水就掉下来。

他强装无所谓地低头嗤笑，借着按眼睛的动作擦掉了眼泪。

"我还能是什么意思？我们分......"

那个词说到一半，元司晨忽然心痛得无以复加，喉头被巨大的悲伤堵住，硬生生把那个词拦腰截断。

逯行之听出了他的意思，什么都没说，只是借着灯光定定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