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橙(86)

元司晨闭上眼，泪水终究不受控地夺眶而出，他只觉得自己像被审讯的犯人，在逯行之的目光下无处遁形。

"到底怎么了，可以和我说说吗？如果你真的想结束，也请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毕竟......我真的很喜欢你，从来没有开过玩笑。"

逯行之声音平缓温和，但落在元司晨耳朵里，每一个字都变成了锥心的尖刀，把埋藏了太多心事的心底扎得鲜血淋漓。

元司晨支撑不住，缓缓蹲下，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划出来。

眼前漆黑，周遭无声，在像宇宙般无边际的黑暗里，他只觉得心脏剧痛，痛得快要死掉。

元司晨深吸一口气，抬起被泪水浸湿的脸，咬着牙道:

"......你要理由是吗？好，理由就是我不喜欢你，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沉默。

良久的沉默。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直到逯行之忽然"嗤"一声笑出来:

"元司晨，有那么多理由你不选，偏偏挑了个最差劲的——我告诉你，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元司晨以为他会生气，会悲伤，会惊讶，却没想到他会笑出来。

元司晨看着他轻松的笑意，明明不是他希望的结果，心中的剧痛却忽然就抒解了大半。

逯行之也单膝蹲下，揪住他的衣领被迫把他拉进，他嘴角依然噙笑，眼神里却是隐忍的怒意和不甘: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你要是不喜欢我你现在哭什么你要是不喜欢我那天为什么亲我你要是不喜欢我你会一直陪着我你就是爱我为什么不承认"

元司晨蹲得腿麻，挣扎着想推开他的手，慌张道:

"我现在不喜欢了不行你先放手!"

"现在不喜欢了是吗？好啊，我倒是要亲自验一验。"

逯行之揪住元司晨衣领的手突然发力，把他从地上拽起来，一把按在了墙上，不等他反应，便重重吻了上去。

急促的呼吸骤然逼近，元司晨霎时瞪大了眼睛，却浑身脱力，不能也不愿推开他，任由自己的唇齿被撬开，让逯行之的淡淡的洗衣液气息充斥全部的感官。

粗暴的动作不知持续了多久，逯行之的动作终于变得轻柔，他轻轻咬了一下元司晨的嘴唇，拉开了近距离的纠缠。

元司晨气喘吁吁地靠在墙上，心脏砰砰直跳，不知是紧张亦或情动。

逯行之再次凑近，元司晨立即迎合上去，想继续之前的动作。

但逯行之却停在了那里，居高临下地观察元司晨迎合的动作，嘴角噙笑，一副了然的样子。

事已至此，元司晨知道自己的谎言已经完全立不住脚，索性双手攀上逯行之的脖颈，闭眼就想吻上去，却被逯行之按住嘴，生生推开一个安全距离:

"干什么？不是不喜欢我吗？"

"我......"

"喜不喜欢嗯"

"我没......"

"不喜欢就想亲我啊，流氓。"

"......喜欢。我喜欢你。"

逯行之看着怀里的人，终于笑了起来，把脸埋在元司晨的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

"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爆发

元司晨无言，只是反手用力回抱住了他。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抛下所有的顾虑，就当一个自私的人，家庭、学业、前途，统统都抛在脑后。

除了眼前这个人，还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可是他真的能吗？

"逯行之......你有多喜欢我"

逯行之抬起脸，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冷静地答道:

"没有你，我不知道我还能为了什么活着......也许你离开了我还会好好活着，毕竟你有奶奶，有妹妹，有爸妈；但是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你，我在这世上也就真的没有什么牵挂了。"

"那也就是说，我说的话，你都会听喽"

逯行之又思考了一会儿，认真道:

"可以这么说。"

元司晨冲他微笑了一下:

"那我让你好好学习，考上公大，你会听吗？"

逯行之点头:

"当然。"

"我让你多交朋友呢？"

"我会听。"

"多去旅游"

"我都听。"

"那如果......我让你离开我呢？"

逯行之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推开元司晨，叉着腰烦躁地来回踱了两步，责怪道:

"你又说这些话。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你都清楚不是吗？为什么要一直推开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元司晨话锋一转:"你看，你早晚要去别的地方上学对吧，但是我又不好离开家，那到时候，我们不就要分开一段时间了吗？我是担心你到时候舍不得。"

逯行之看着他，眼里的怒意渐渐变为了委屈:

"真的"

"真的。"

逯行之轻轻"哼"了一声，又钻进元司晨怀里:

"那抱抱。"

元司晨扯出一丝笑，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顶，感觉像是个半大的萨摩耶在怀里拱来拱去。

如果只有放手才能让你自由，那么逯行之，你一定要过得比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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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巷口分别。

逯行之一个人回到阁楼，房间里依然寂静无声，但他终于不再觉得孤独。因为元司晨回来了，他就在几百米外的小楼里，或许也正思念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