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他时我总下不去手(133)
“是你们谢家先叛了阿水。”
谢淑妃冷笑,依旧眯眼看他:“叛?二皇子还是单纯,这天底下,最多的便是背叛。你父皇叛了你母妃,你母妃心灰意冷,与我又何干?”
话被带跑偏,萧鸣涧早就不想理会那个所谓父皇与母妃之间的关系,他今日要做的,不过是为母妃申冤。
“交代你对母妃的陷害便可,再扯有的没的,就不止吃鞭子了。”
谢淑妃闭上了眼,没有理会。
再睁眼时,是又一次吃痛,不自觉地咬着牙把眼皮子掀开。
“阿水……阿水……二皇子的软肋不过是她吧,若是日后我活着出去了,你可得仔细着你的宝贝阿水。哪怕同归于尽,我也要拉她一起死。我就是要你们萧氏一族不得好过。”
这一次的鞭子没有打在有衣物遮挡的四肢和腰身,而是抽到了她的脸上。
谢淑妃痛得实在忍不住,叫了一声。想伸手去贴住脸上火辣辣的地方,却挣脱不开绳子,只得把嘴角疼得抽搐。
“软肋”的确是一个好词,阿水是他的软肋,而这个词又让他想起了他的那个谢淑妃最爱的皇弟。
萧鸣涧勾出一抹笑,悠悠把话说来:“淑妃娘娘约莫是走不出这牢笼了,本王自会保护好阿水,尽管没有本王,阿水也可以将自己护好。但淑妃娘娘别忘了,本王的好皇弟湛儿还在宫里。”
他的话音刚落,谢淑妃的眸子就变了颜色:“你敢动他?你休想动他!”
“淑妃娘娘如何让本王‘休想’呢?你如今连牢门都出不去。”
谢淑妃猛烈地挣扎起来,似乎要冲上前咬住萧鸣涧的脖颈:“混账,你不准动湛儿!”
萧鸣涧在她面前不近不远处站着,弯腰时折扇就可以碰上她的下巴。
他挑衅似地拿折扇拍拍她的脸:“你怎知我动没动?”
谢淑妃攥紧拳,却如何也撞不到萧鸣涧身上。
她彻底疯魔地喊叫起来:“我真该把你弄死,就不该放你一条生路。”她阴冷地一面笑,一面说:“母妃和亲皇子同睡一张床,多大的见闻!就该让他们把那个糕点喂给你,把你和贵妃丢到一张床上……”
话还没说完,谢淑妃已经仰着头,张大了嘴笑着,口中也不断重复:“母子偷情,多有意思!”
萧鸣涧的折扇最后一次落到她的脸上,把她打晕了过去。
大牢里又恢复往日里的宁静,萧鸣涧的指甲险些陷进自己掌心的肉里。
他一步一步走出,把地板踩得很响。
皇帝和史官在地牢的门口处站着,愉放一同立着,他眼里已经有了些泪。
浑身燃着沉重的幽怨,萧鸣涧身子僵着,到皇帝和史官面前住了脚。
“陛下和史官大人可曾把方才的话听清?”他行了个礼,嘴中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
史官不敢动弹,皇帝强忍着情绪,在昏暗里看自己的孩子。
没听到回话,萧鸣涧又一次冷声发问:“史官大人听清了没有?”
史官忙连连点头,回道:“回王爷,听清了,臣什么都听清了。”
“那待会便把今日的事书写了,张贴到集市里去。一个时辰,该够了。”萧鸣涧的眼神使史官冷了冷身子。
“臣遵命。”
萧鸣涧扫过他的脸,再略过他身旁的皇帝,没再行礼,只敷衍地说了句“陛下,臣告退”就示意愉放和他一同出去。
刚离了牢里人们的视线,萧鸣涧就差点跌了脚,要往前扑去,好在愉放将他扶住。
主仆二人静默无言,心头都渲染着难过。
在一个转角处,迎面碰上萧宁枝,姑娘笑着跟萧鸣涧招呼,却极快地察觉皇兄和愉放大哥的不对劲。
看他们来的方向,萧宁枝猜出他们刚从地牢出来,只是不知为何皇兄一幅失魂落魄模样。
萧宁枝小心地笑笑,努力找着话来让萧鸣涧露出笑。
但今日的皇兄比那日的还要无力,他扯了扯嘴唇,却实在没气力让它往上扬起,只是无端地做着向后的动作。这样小小的使劲,竟然使他的深色瞧起来愈加惨白了。
愉放替他家王爷说了话:“公主殿下,王爷他身子不太舒爽,我们下回入宫再来寻你谈谈天。”
萧鸣涧的褐色眸子认真地看着萧宁枝,很轻地点了点头。
萧宁枝担忧不曾褪下,但也愿着皇兄早些回府休息,便与他们别过,自己往前去了。
萧鸣涧和愉放两个回到王爷府,互相搀扶着就拖着步子到了邹叔和孔妈妈面前。
孔妈妈和邹叔发现萧鸣涧的神色从未这样黯淡过,都忙过去拉着他的手关心地问东问西。
萧鸣涧先是呆呆的,将孔妈妈和邹叔的脸极慢极慢地在脑海里对上了号,才终于扑到他们的怀里,像个小孩子一般,哭声传到屋外,引来了不少了小厮和丫头。
孔妈妈被他带得红了眼眶,却还是没明白他为何突然这样失神。
怀里的萧鸣涧听到孔妈妈和邹槐问了好几句“哥儿是怎么了”,他的声音被邹槐胸前的衣裳闷着,却大声地响起:“母妃……我替母妃昭雪了……日后没人再敢说母妃不清白了……”
听说这话,邹槐和孔妈妈都木木地看着对方的眼睛,简短的几句话却成了天书,要他们好好破解一番后,他们才控制不住地也涌出泪来,三个人就这样抱成了一团。
这日后,皇都城方圆百里流传了十来年的有关姜贵妃的丑闻终于得以被澄清,并昭示天下。原本是人人添油加醋的一桩嫔妃通奸事,此刻人们才知原来死在冷宫中的那个贵妃是被诬陷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