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鹊啄青(236)

宕机的四肢总算恢复了正常，余凉破啪的一下恢复成团子模样，直接撞进了顾灼青怀里。

“你吓死我了！”

顾灼青拍了拍余凉破的脑门，面对还站在自己面前笑意盈盈的覃岱，不禁蹙起眉来。

后者不解，实在无辜。

“怎么了？睡了一觉醒来，对我敌意这么大？你不会将梦里的情绪，带到现实中来了吧？”

现实？

顾灼青垂眸看向地面，对这两个字不置可否，当下决定先静观其变。

余凉破的从他怀中抬起脸来，泪眼汪汪。顾灼青心底泛起软来，便问他，要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后者顿时弹飞到天上，用着足以掀开屋顶的音量大吼，灼青你做梦呢吧，你会做饭？？？

连覃岱都开始匪夷所思了起来，思索了会儿给出了个解释。

“看来是服用缃绯二故里后的副作用。依靠这种毒药创造出心中的乌托邦，人走出来以后，会分不清现实和创造世界，哪个是真实的。”

话间，他问顾灼青，“还记得沉睡前，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吗？”

后者没有回话，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即将变脸的天空。

一场大雨，马上就要来了。

“我有事，先走了。”

他越过覃岱，直接走到云厅跳了下去。

从浮云略过身侧的阻力变化不难察觉，此时顾灼青身上的精神力，竟是恢复到了鼎盛时期，与天地同频。

如若这里真的是覃岱所说的现实，那他在服用缃绯二故里之前，不可能一点记忆都没有留存。如果不是，那他就更得赶快找出这个世界的扭曲口，从这里出去。

大战在即，容不得他有半点拖后腿的闪失。

而他现在就要回到一鹤楼地底，去寻找记忆断层的原因。

可空间折迭出来的平台，在即将到达秋里湾平地时，就被余凉破截断了。

他气喘吁吁，好像花了很大力气才追上了这道身影。

“灼青，你现在还要去哪里？幺鸡死了就是死了，千年了，非得每天靠折磨自己才能活下来吗？！”

顾灼青冷眼看着，不为所动。

“让开。”

余凉破憋红了脸反抗，“我不！”

“那好。小破，你先告诉我，灭神战时，郝夭阙是怎么死的？”

余凉破一怔，没想到顾灼青竟然能这么冷静自持将这件事说出口。

“他是，被纸面人围攻死的。”

“错了。”顾灼青摇头，又问，“既然我服用了缃绯二故里，那么你们又是拿什么救回的我？”

“我们......”余凉破嘀咕，“我们靠的黑死之气啊。不是你写的方法，交给老郝的吗？”

“郝正雄将书给你的时候，难道没有恰巧告诉你，我用所有精神力助郝夭阙入轮回，令他在千年后重生？”

余凉破良久不语，好似透过顾灼青看着另外一个人一样的眼神。

“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顾灼青不欲与他争辩，既然不信，又何须多言。他挥手拂开挡在前面的余凉破，就要跳下去，却被这颗团子一把拉住。

“灼青，那按照你的记忆，幺鸡是怎么死的？”

他算是看明白了，余凉破是被人当木仓使用来拖延他来了。

饶是顾灼青这等慢性脾气，此时面容上都染了些许愠色。

“他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吗？”他凌厉的眼神越过余凉破，直直落在姗姗来迟的覃岱身上。

对方平和说着，好像事不关己。

“他是被我，一箭射死的。”

余凉破唰的一下转头，质问覃岱，“你在说什么？”

后者无奈摊手，好像不止一次经历过这种场面。

“好了小破，让他走吧。这已经比第一次醒来要好一点了......那时他还说，我要用缃绯二故里攻打现实世界，绞杀所有人类呢。”覃岱叹了口气，道，“这次直说夭阙是我害死的，已经算是宽大处理了。”

“你为什么对他有这么大的成见，灼青？你知道你昏迷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覃岱在照顾你。现在两个世界在各个层次上都在深度发展，相互合作友好交流，你怎么会认为这个人会去攻打现实世界，他图啥啊？一边双椿的事物忙得焦头烂额，一边还要累死累活照顾你。”

余凉破的话语里甚至都带上了一丝哭腔。

“你不是我认识的灼青，我认识的灼青虽然面子冷，但是从来不说这种伤人心的话！”

覃岱摸了摸余凉破的犄角，安慰道，别哭了，灼青只是病了。

顾灼青听着这些“畸形”的话语，丝毫感受不到共情。

他转身就走，然后在覃岱的下一句话中，一脚踏空，惊地跌落下了平台。

“你是不是现在还想去一鹤楼底层，去看看，我，摆的，为了攻打现实世界准备的毒气装置？”

接下来的路程，覃岱和余凉破并没有再阻拦，直到顾灼青找到了那片隐藏地，余凉破才最后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你真的要下去？

顾灼青觉得，如果再找不到这个世界的扭曲口，他就真成为了他俩口中的疯子了。

他义无反顾跳进了往道环，下了一鹤楼。

意料之中的，整片区域空空荡荡，连个普通发射装置都没有，更别谈及足以毁灭人类的毒气了。

倒是远处有一块撑顶的巨型墓碑，提醒着众人小心前进，莫要打扰亡者安宁。

“上一次，你也是走到了这里，最后在他墓前，再一次服下了缃绯二故里。”

覃岱从顾灼青身后走上前，同他说道。

余凉破将尾翼轻柔地环上顾灼青的腰，轻声道，“你怎么那么傻啊灼青？幺鸡要是知道......他要是知道......你想让他心疼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