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浠手速很快,她给季倾然发了一条短信,为他准备的东西也该派上用场了。
楚迹上了车,面对温浠的质疑,他说了一半实话,“你是笨蛋吗?医生说伊岁的血型跟她父母的都不一样。”他很无奈,“你就没听出潜台词吗?”
“不一样去血库掉别的不就好了吗?难道要耽搁岁岁的——”话说到一半,温浠的话戛然而止,“你说伊岁不是亲生的?”
楚迹抿唇,“所以,当下的情况不适合你我在场了,这是伊家的家事。”
温浠身子脱力,靠在车座上,她眉眼浮现几分焦虑,“那、那……那——”
楚迹颇为好笑的看这温浠,“牵扯不到你我身上,放心吧。”
“我是说、我我是说,那他们不会放弃救岁岁吧!”温浠骇然,握着楚迹的手。
“……”楚迹,“那倒不会,伊岁毕竟被养了十多年,即便不是亲生的,汪幸之对她倾注多年的母爱也不是假,就算她亲生女儿就站在她面前,也难保她心里最重要的一个女儿到底是谁呢。”
“人的感情都是通过沉没成本累积迭加而成的,她在伊岁身上付出的太多太多了,感情也就跟着倾注了太多太多,虽然很不公平,可她亲生女儿出生之后就没在她身边,她纵然会爱她,会愧疚,可她的地位比不上伊岁,这也是注定的。”但是亲生女儿跟她相处一段时间,感情亲厚起来之后,那伊岁肯定就不够看了。
楚迹说的是真的,可他此刻说这些,倒像是给温浠打预防针,不希望她因为对别人抱有太多期待而受伤。
温浠没听出楚迹话里有话似的,似悟非悟的点点头,放下心来:“那就好,岁岁是最重要的就好。”
经过一天的劳累和惊吓,温浠一直紧绷着的弦放松下来,楚迹保证说明天带她去看伊岁,温浠这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他抱着她回家,将她轻手轻脚的放置到床上,客厅外,与温浠的父母聊了几句下楼离去。
车子驱动的声音彻底离去的五分钟之后,温浠从床上坐起身,下床卸妆并洗了个澡。
头发半干不干的,她穿着睡裙,站在客厅看了一眼。
现在是晚上十点钟,爸爸和妈妈已经休息了,她到冰箱里取了十几罐的酒,又拿了两个空的杯子放进袋子里。
昏黑的楼梯间,季倾然用手机的手电灯照明,手机屏幕上还显示温浠的短信:伊岁出事了,我的心情不好,一起喝点吗?
顶楼的天台门打开,烈烈冷风呼啸而过,恰逢楼外的烟花声噼里啪啦的,一朵朵盛放的花璀璨,靠着围墙边的少女穿着厚厚的粉色兔耳睡衣,毛茸茸的,她还戴着帽子,两侧的兔耳垂下,光从背影看,她真的跟兔子成精似的。
季倾然敲了敲门,扬起微笑,“怎么,买醉啊?”他戏言。
温浠应声回头,眨了一下眼睛她说,“自己带酒啊,那既然这样,我的酒我待会儿还是拿回家给我爸留着吧。”
季倾然提了提手里的塑料袋子,“果味啤酒,想着纯的你喝不惯,这个度数低…不过也不能连着喝太多,上头很快,所幸这是在你家楼上,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这么有经验,看来我们季大学霸私下喝过不少,”温浠笑道,“不会是半夜emo吧。”
“……”季倾然把酒罐子一个个取出来,“别贫了。”
眼看季倾然叩开一罐子,她小小的嫌弃了一下,“用我的杯子吧。”她从袋子里取出来一只粉色的一只蓝色的,“喝的到处都是,我刚洗过澡。”
“这是我妈买的,给我和阿迹用的,但是他最近没来过,过一段我们就搬家了,估计也用不上,还是新的。”
季倾然本要拒绝,听见这话,微妙的放下了酒罐,不过一秒,他自然而然的拿起蓝色的那只杯子,“那感情好啊,免费的杯子不用白不用。”
温浠白了他一眼,“神经。”骂了一句,打开一罐荔枝味的,‘吨吨吨’的倾倒了满杯。
季倾然笑,看了看粉色的杯子,指腹轻轻的揉搓蓝色杯子的背身,情侣杯啊。
他学着温浠的模样将酒倾倒,仰头就是一口。
他的喉结一滑一滑的,一杯子很快见底,放下酒杯,畅望阳台外的景致,“今年的冬天,好像也没那么冷。”他自言自语一般说着,侧目看着温浠笑。
“别说一罐子你就醉了,今天晚上零下二度呢,怎么不算冷。”
“我跑着来的,可能跑热了吧。”
说到这个,温浠凭空叹了口气。
季倾然见状问,“伊岁出什么事了?”
温浠将明辉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下,“没想到又牵扯出了血型不对。”她不确定的忧虑着,“还不知道明日的情况会怎么样。”
季倾然听罢,摇了摇头,“你在担心这个,汪幸之到底还是伊岁的妈,就算不是亲生的,要断绝关系也会给她一笔足够后半生生活的钱,哪里轮的上你替她担心。”
“毫无同情心的死直男。”温浠吐槽他,“不跟你说了。”仰头喝了一口酒,喝的她直皱眉,咳个不停。
季倾然笑出声,“这就是你骂我的报应。”
“我是担心她们的感情啊!”温浠纠正说。
“感情?”季倾然重复一句,他仍旧平淡又温浅的看这温浠,“感情很重要吗?能当饭吃吗?”
“有情饮水饱,怎么不能?”温浠不解的问,“你怎么会这么想,你父母并不是因为相爱成家得吗?”
季倾然捏着空掉的酒罐子,静默了许久许久才开口,他眺望远处混黑荒芜的地平线:“我妈读了高中就没读书,进厂打工。虽然辛苦,但一个月也能拿个七八千块,但是一次机器意外,她的一根手指被高速旋转的搅拌机搅掉了,因为没签合同,公司赖账不给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