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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他口是心非(31)

作者: 千山绿雪 阅读记录

这毽子羽毛轻盈又华丽,确实是她十几岁会喜欢的东西。

她有好些年不曾踢过毽子了。

并非因为嫁做人妇后刻意的端庄,裴朗宜从来不拘束她,只是自打岑家的事之后,她便没有这种闲暇解闷的心思,伤着腿了之后是无缘。

此时再见,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心情越发复杂。

见她半天没说话,裴朗宜突然恍然大悟,复有懊恼:“忘了你六年后的人,也住京中,觉得这东西没什么稀奇。”

晋明琢看了他一眼,摇头:“我倒真没见过这个,挺漂亮的。”

她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个,你还是亲自送给十六岁的我比较好。”

这是撮合他们俩呢。

裴朗宜喜忧参半,说道:“麻烦得很,我翻遍了我能找得到的所有咒法书籍,没找到一星半点的痕迹。”

说话间,二人点的面已经上齐了,不大的馆子,自然也没有那么多讲究式样,桌上摆着的不过两碗面并几样小菜。

“眼下这并不是最要紧的事。”

晋明琢摇摇头,虽然她一点都不想上学,但若是能挽回后来那个叫人想起嘴里发苦的收场,多读几天书也不是多大的代价。

“朝廷播来的银子果然见少。”

裴朗宜拿起箸拌了拌面,边吃边说:“送到岑大人手上的文书,足比圣上批下的少了四万两。”

“这么多?”

晋明琢暗叹这数目的惊人,问道:“你派人去查了?”

裴朗宜“嗯”了一声。

晋明琢左手垂在桌下,她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好叫肉身的疼痛能叫自己不沉到窒息的情绪中,迫使自己努力回忆那些混乱的沉痛的阴雨天,以求寻到点蛛丝马迹——

“小王爷。”她嗓音低低的,叫他。

裴朗宜抬头,见她垂着眼,手里提着箸,却不见动,声音像是快哭了。

裴朗宜心中一跳,不由得也放下箸:“怎么了?”

却见晋明琢抬眼看他,没哭,话说的认真而郑重:“你身边的人都有本事,只是有一点我得提醒你。”

裴朗宜点一点头,“你说,我听着。”

“这事无论查到谁头上,在没有水落石出之前,都务必查下去。”

她经历过,也知道他的性子。

还是非得着重提醒,只能说明这里头的深浅难测。

裴朗宜一息之间便明白过来,应着:“我知道了。”

他行事瞧着不靠谱,实则很重诺,晋明琢听他应下了,放心下来,专心吃起了面。

说这么多话已然耽误时间了,她心想,若不快些吃便没办法在下午课堂开始之前小憩一会儿了。

裴朗宜倒是怡然自得。

那头称银子的事自有几位大人看护,立时三刻也称不完。

他见晋明琢一边小心翼翼地谨防发出声音,一边又着急地想要吃的快些,待有汁水不小心溅到了唇侧,也要立时三刻停下来,拭了去,才接着吃。

瞧了片刻,觉得真是娇气。

晋明琢本没有理他,忽觉得那头沉默地有些久了,不像这人能做出来的事,抬头一看,见他竟一个劲儿地瞧着自己。

那眼神里似乎还有那么几分嫌弃?

???

他竟然还好意思嫌弃她,真是不读书不知道时光贵如金。

想到这人领了差事,估计以后都不用读书了,晋明琢更是嫉妒。

她这会儿吃得八九不离十,拿帕子拭了拭唇,没什么好气地问:“瞧什么呢?”

裴小王爷虽觉得人娇气,却瞧的兴致勃勃,乐此不疲。被打断也不生气,反而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吃饱了,大为惊奇:“吃这么少?”

又忽地想起来,问道:“你给单夫子打没有?”

“.......说点好的吧你。”

她眼瞧着裴朗宜从袖中掏出了一个青瓷小瓶,递到她面前:“这药给你,太后娘娘给我的,说是消淤去肿最好了。”

这小瓶子好像有点眼熟......在哪见过来着?

晋明琢伸手去接,触及那小瓶冰冷的釉,她颤了一下。

记得那时候,慎玉说自己专程求了太医来给她的......

“怎么了?”

见她面色有异,裴朗宜以为她真在为课业忧虑,故作轻松地说:“我说着玩的,单夫子哪能那么容易打手板。”

说着把这小瓶轻轻放在了晋明琢的手心,不曾碰触到她一寸的肌肤。

规规矩矩的,没有一丝逾矩。

许是在裴朗宜手里攥了一会,另外几瓶触及她手心处是温热的,叫她心情平复了些。

“多谢你了。”晋明琢轻声说道。

-

裴朗宜回去时,那盘点银两的工作正进行到最后一箱。

几名身强力壮的士兵将那千两的箱子合力抬到船上,见船体吃水正常,复又合力抬下,开箱验银,登记在册。

负责记账的,正是岑父的下属齐东来。

夏按察使手下的人统筹检查过后,万事大吉。身为都指挥使的晋父收拢人马,正打算协助岑布政使将这些银子入了藩司衙门的库。

见裴朗宜去而复返,岑父招呼他:“这统共八十万的银两,并未有什么缺失冒充,皆已登记入库,小王爷可要瞧一瞧?”

“不必了,有几位大人看过了,我就不用再看了。”裴朗宜道。

晋父隐隐有些担心,替岑父说情:“只是还要烦请小王爷上书,替岑大人说明情况。”

“晋大人不必担心,我会说清的。”

裴朗宜对着未来的岳父好说话得很,没了平时那股桀骜的劲。

他环顾一圈,只见早些时候瞧着便着急的夏父,此时已然没了踪影,不经意地问:“怎么不见夏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