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口是心非(32)
岑父顺了顺胡子,解释:“他本就有事告假,见这头的事了了,便匆匆走了。”
裴朗宜丝毫不隐瞒自己对夏父的猜忌,漏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语气叵测:“走的这么急?”
夏父先为御史,后为按察使,最是刚正,岑父和夏父与他同僚多年,自是不信的。
可他今上午却面带焦色,不甚积极。
可并非所有人都这么想,一旁的齐东来便是其中之一。他上前两步,说道:“夏大人不会是......”
话说了一半,便被岑父制止了。
裴朗宜敲了敲下巴,看了齐东来一眼,没有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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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疑窦丛生,那头书塾里的课才刚刚开始。
小憩过后的晋明琢只觉得浑身懒散,心中琢磨着白昼越来越长了,怎么都睡不够,还好自己这学只需上到年末,便再也无需上了。
她瞧着前头坐的笔直的夏净云,心中着实佩服。
同一时间,某处曲径通幽的花园内,有一身着靛青的中年男子脚步微顿,他警惕地瞧了瞧前后,见四下无人,这才推开了某扇关的严严实实的门,走了进去。
若有上午时分在柳前清点银两的人看到他的脸,定然会大吃一惊,这偷偷摸摸的人竟是负责检查这一重中之重工作的按察使——
夏大人。
二十二
裴朗宜打开了下属传回来的密信,看过两眼之后,随手给了晋明琢。
桃花眼一挑,问她:“这就是你让我查下去的缘故?”
绝密情报在他手上,倒比随手算个卦给出的还要简单。
晋明琢心情复杂地接过那卷曲的纸条,刚回到这时,怕他不信自己,却没想过他会这么相信自己。
她没有第一时间去看,而是拿在手中把玩,抬眼瞧他:“你就不怕我两面三刀,转头就把你卖了?”
裴朗宜想也没想,还是那副懒散模样:“你做不来这事。”
“什么意思?”晋明琢眯起眼睛。
嫣红的唇角抿着,一副答不好就此翻脸的表情。
“我是说你的性子。”
裴小王爷被迫解释,哪能受得了这个气,语气颇有些恼,“还看不看了?”
晋明琢抬眼,点点头。这才抻平了拿到眼前,见上头所写的不翼而飞的四万两银子的下落,赫然指向京郊的黄庄。
“那地界地处两省交界处,民风彪悍,俗称三不管。”
裴朗宜懒懒地坐下,修长的手指将茶盏随意地推到晋明琢前。
晋明琢将那纸张还给他,也跟着坐了下来,看向他不解道:“不是在京郊......”
话刚说出口,也想明白了灯下黑的道理,转而问道:“以一千两为一箱,既然是一百二十箱,那负责押送的柳大人怎么会咬死了是八十箱?”
裴朗宜没有立即回答,嗤笑了一声才道:“许是对底下的人说的话深信不疑罢。”
“背叛反水,小人当道么。”
他轻飘飘地念了两句卦象上的判词。
晋明琢握紧了面前的茶盏,纤纤细指微微用力。
裴朗宜喝尽了杯中的茶,品了品道:“雀舌味道也成。”
说着,将空了的茶盏一推,起身走到书桌前,寥寥几笔,叫远在京中的长乔接着查下去。
待笔墨干透,招来亲信侍卫,叫他送去。
做完这一切,裴朗宜回身,“齐东来那头还没查出个所以......”
晋明琢正坐那捧着茶盏,小口小口地饮着。
这茶放了多久了?
裴朗宜想着,从打头他拆那情报开始就倒上了,说了这么多的话,早该口干舌燥了,更何况他寻的是她喜欢的茶。
裴朗宜有些不可思议地反问:“还没喝完?”
晋明琢不明所以:“烫啊。”
“猫舌头呢,这么娇气。”
晋明琢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这人比及冠后糙多了,她倒是渴,可这滚烫的茶水不放一放怎么喝。
要是二十又五的阿宜,虽也会跟她吵嘴,嫌她娇气,可总归是不会叫她等茶温下来,吩咐人端上来的便是正好的。
可他如今只有一十九。
晋明琢在心中安慰自己,他能记得用雀舌招待她已然很好了,不该求的太多。
于是她又轻轻抿了一口茶水,问道:“齐大人?查他做什么?”
“你可记得我那天要送你的那个鸟羽毽子?”
裴朗宜要给晋明琢添茶,被她紧紧护住,遂作罢。
开玩笑,晋明琢想,再添又要等个许久才能喝,听他说完,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京中才见的玩意,他认得?”
“聪明。”
裴朗宜见她护犊般地护着一个茶杯,觉得好笑,转而给自己添了一杯。
“也是凑巧,那天我匆匆赶去,想着头一回忘了,计划那天午间去找你,便带在身上,又走的急,颠簸了,那毽子掉在了马鞍上。”
他继续说:“当时给我牵马的正是他,瞧他言语间全无头一次见的模样,要知这样鲜艳的东西,任谁见了都少不得说两句,他却处变不惊。”
晋明琢闻言看向他,虽说见识过许多次,却还是暗暗吃惊,虽比不得日后长袖善舞,这人眼下已然敏锐无比。
便听裴朗宜顿了顿,嗤笑一声,这笑容轻浮又随意,话却是字字箴言:“不是小瞧他,他还没到那个处变不惊的道行——漏了破绽。”
晋明琢欣慰地笑了。
正事说完了,总归得讨个趣,逗一逗喜欢的姑娘。
往日在一处上学,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倒也没觉得什么。
然这些日子裴朗宜忙于查证,晋明琢又要上学,倒是分开了,各忙各的,见面也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