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口是心非(86)
“咳咳咳......”
喝的太快,有些呛口,晋明琢咳了几声,被呛出泪花来,眼尾都红了。
看得裴朗宜目瞪口呆,她平时不是挺娇气的么。
便见晋明琢看起来像是想哭没地方哭,将碗搁下,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这姜汤,一丁点糖都没放?”
“放什么糖?”
裴朗宜抬眼,带着几分疑惑:“我没那习惯,倒是想问你要不要来着,没等问呢,你就喝完了。”
晋明琢简直无话可说。
这不是他的错。
是她忘了他如今只是个尚未加冠的少年,虽学着贴心了,可到底青涩生疏。
她是该教他的,晋明琢心想,毕竟自己已经做了几年的大人了。
她刚想说点什么,便听裴朗宜语气很欠:“虽说是小爷我亲自煮的,也不必这么感动。”
这简直就是在找事。
恶劣的脾气漏了个角,就被晋明琢揪住,她眯起眼睛,学着他的语气说话:“那真是多谢小王爷了,臣女感激不尽。”
这话阴阳怪气的很,偏偏裴朗宜反驳不得。
他一时被噎住,唇角抿着,面色不善地睖她。
世人怕他这冷脸的模样,晋明琢却不怕。裴朗宜能无所顾忌地软硬不吃地嘲人,却有所顾忌地面对晋明琢,那个顾忌叫做“喜欢”。
于是软硬都吃,冷脸就是最后的姿态了,做给她看的,哪里还能嘲笑什么。
晋明琢也不是少时的脾气了,见他收敛了,自己也收起来,轻声说:“关心人不是这样的章法。”
她望了一眼窗外的雨,屋里缭绕着姜汤的气味,仿佛数年前发生过许多次的场景重现,叫她的心都肿胀。
总是阿宜将失魂落魄的她带回来,手忙脚乱地学做姜汤,学着为她在姜汤里加糖,而她明明冷的发抖,却还要挑嘴,然后同他拌嘴。
那时候阿宜的脾气也很别扭,她做的更是差劲,两个人吵完,他再软下话来哄她。
从政治站队到情感给予,在她饱受折磨的时候,一次一次无畏地选择她。
可她们在无忧无虑的少年时期,明明是死对头来着。
她所爱非人,辜负了她,连累了他。
她良心与爱慕撕扯,挣扎着向善,这才与他日久生情,无论叫谁听了,都要说一句不容易。
晋明琢自认为辜负裴朗宜许多,也曾在新婚夜时问过他这个。
可那时的他却摇头,少有地认真,同她说,她不欠他什么,他得到他想要的了。
想到这里,记忆中那张身着大红喜服的连同如今的裴朗宜看向她的脸重迭在一起。
晋明琢忍不住叫了一声:“阿宜。”
“我听着呢,你说。”
裴朗宜看地出她的出神,也看得出恍惚回神时,透过自己看向了别人——或许是未来的自己。
他不动声色地没有戳破,而是出声证明自己在听。
“我知道你对我,”晋明琢收回视线,顿了顿,改口:“对十六岁的我很上心,可你总在说反话,或者干脆不说。”
她看向裴朗宜,耐心地像总在下雨时发生的那一幕:他惹她生气后几近耐心地哄她。
而如今,她也在耐心地在教他。
“这种话是要直说别人才知道。”
她循循善诱,又想起了那些因为他哑巴一样,而总叫有心且不择手段时期的岑慎玉冒顶的为她做的事。
不要吃了苦头才知道改,晋明琢垂头,瞧着裙子上纷飞的蝶,心酸地想。
她捏了两下裙摆,突然手一顿,想起了进门之前的那个念头了。
温声细语荡然无存,晋明琢瞬间起了恶趣味。
二十二
“这裙子我前两日刚穿过。”
晋明琢悠悠地说的很慢,一瞬都不错过裴朗宜的表情。
只见她年少的夫君眼中浮现一抹懊恼,兼有被当面戳穿的窘迫,耳朵都浮上丝丝可疑的红。
晋明琢不由得露出点笑意。
“那又怎样。”
一向高攻低防的人恼羞成怒,虚张声势地瞅她,还要别扭地装不在意:“穿不就得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
晋明琢不吃这一套,装模做样地感叹了两句,“我还想问你我穿着好不好看来着。”
裴朗宜被调戏地面红耳赤。
自然是极好看的,他心想。
百蝶穿花的衣裳算什么,百蝶都该围到她身边,春花哪里比得上她夺目。
可这些裴小王爷统统说不出口,他喉头动了动,难耐又傲娇地说:“......用得着问我。”
晋明琢对他这个回答相当不满意,她轻声“哼”了一声。却也知道过犹不及,少年时的情愫该当纯情。
只是他这口是心非的毛病真像只炸毛的猫儿,一定要改。
于是她神情认真起来,撩起一双明眸,认真道:“可是我记得,这衣裳本是先王妃珍爱的。”
裴朗宜听她说的这么直白,索性痛快应下:“嗯。”
“你仔细收拢着,替她珍藏了许多年,一朝拿出来给我,我知道,我在你心中的分量配得上这裙子。”
晋明琢往前倾身,眼睫在初晴的光中颤了颤,面庞柔软。
“但我原先不知道这些。”晋明琢说,“衣裳不该受这样的敷衍,我也不该受这样的隐瞒。”
裴朗宜想了想,抬眼看她:“我没想瞒着你。”
他视线扫过穿在她身上的裙子,落在她脸上,神情认真又有点烦恼:“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裴小王爷张扬了将近二十年,面对心上人,却有些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