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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春(212)

他却一无所知,没有半分反应。

她当时心里该有多难过。

她怎么可以对自己这么残忍.....

裴浚心里潮涨潮退,脸色被剧烈的情绪波动逼得一阵白一阵红。

他松开蕃臣,高大的身子很明显地晃了晃,茫然地转过身,下意识往西边走。

下了台阶,迈出甬道,来到奉天殿西边台樨,迎面一片金光泼洒过来,那是太阳西沉的方向,也是她的方向。

裴浚剧烈地喘着气,大步流星越过葳蕤的花草,绕出繁复的长廊,离开奉天殿来到内右门,脚步越来越快,呼吸也越来越急迫,明黄的身影像是一阵风刮过养心殿外的长街,穿过御花园,最后来到英华殿外的西角楼。

柳海眼看他突然失态,闷脑子往西边走,急得不行,抱着拂尘一面追一面喊,

“快,小兔子崽们,快跟上!”

裴浚提着蔽膝沿着台阶一口气奔上西角楼。

这是紫禁城离她最近的地方。

浩瀚无极的金光洒满京城各个角落,错落有致的屋舍遥遥沿着街道两侧依次排开,一条康庄大道从眼前一路铺向远方,直到与那道斜晖汇入天际尽头。

裴浚脑海被那个念头充滞,久久挥之不去。

那就不要迟疑。

他一刻都等不了了。

他始终还是那个想干就干的裴浚。

蓦地转过身,眼神带着锋锐之气,吩咐柳海,

“召齐内阁阁老,乾清宫议事,朕要离京。”

第 70 章

两刻钟后, 五位阁老悉数抵达乾清宫,见柳海面色前所未有凝重,均以为出了大事。

也确实出了大事。

那位帝王, 忽然平静抬起眼,懒淡扔下一句,

“接下来有一段时日, 朕不会在朝廷露面。”

他没有直言自己要出京, 身为皇帝轻易不能出宫,更不能出京, 甭说还是八千里外的边城。他不能给阁老反对他的机会。

这话一落,几位阁老均变了脸色。

“陛下, 您这是....”

“不要问,什么都不要问,你们也无需知道。”

裴浚轻轻捏了捏那只朱笔, 不知想起什么,嘲讽地笑了笑,

“当然,朝臣问起来,你们就说,朕...访仙求道炼长生不老丹药去了。”

历朝历代的皇帝不均爱整这些玩意儿?

这个由头抛出来,百官不会奇怪。

袁士宏看着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裴浚,哭笑不得。

“陛下, 您好歹给臣等交个底, 这得不视朝多久, 咱们也好....”

裴浚神色严肃截断他的话,“遇大事, 由五位阁老在文华殿决议,争议不休者,交由掌印裁夺。”

拿捏人心始终是裴浚的拿手好戏。

他很擅长分化制衡,不给他们五个齐声质疑的机会,踱入梢间,挨个挨个召见,每人吩咐了什么,旁人不得而知,是否授予密旨,也都没准,谁都不知对方底细。

原先对裴浚的揣度,转化成对彼此的猜忌。

在他们看来,这位心思诡谲的皇帝定又在悄悄折腾什么,谁也不敢大意,生怕自己中招。

这就是裴浚的高明之处。

对武将亦是如此,从北军都尉,到都督府两位都督,及上六卫大将军,均是私下密议,比起内阁阁老,对着这些武将裴浚就更神秘了,压根没说自己不视朝的事,人人授予几道暗旨,他给朝官的印象一向是笑里藏刀,心深似海,无人敢置喙他。

寻了个由头,撤了永宁侯京营团练使的职,提拔一位新贵担任。

此外,授予羽林卫大将军陈平一道密令,

泄露他不在京消息者,杀无赦。

妄议帝踪者,杀无赦。

以文挟武,以武慑文,内外相制,层层相扣。

裴浚t雷厉风行织出一张严密的网,是夜带着锦衣卫都指挥使彭瑜,及秘密训练出来的黑龙卫,星夜兼程赶赴乌城。

*

康家堡没有什么人和事能瞒得过乌先生,镇上出现两名陌生人的事,乌先生也了如指掌,私下对过眼色,他猜到是裴浚派来的暗卫。

暗卫盯过乌先生,确认乌先生对凤宁无任何不当之举,也就没动他。

乌先生也确认过暗卫,没打算打搅凤宁,他也就默认不管。

乌先生没有给康木因骚扰凤宁的机会,任何可能给凤宁带来不安的威胁,他都会毫不留情剔除,

她已经背井离乡来到康家堡,无比信任他,打算在这里终了此生,他决不能让她失望。或许是自小失母的同病相怜,让他对当年的小凤宁多了几分疼惜,随着那份朝夕相伴,不知不觉,照料她守护她,已成为骨子里的习惯和本能。

想要凤宁在康家堡安身立命,夺权是他不二之选。

掮客终究不好听,乌先生也有一番抱负,可以立足康家堡做一些什么,尤其是在裴浚重启丝绸之路后。

三语学堂显然是打开这条通道最便捷,影响最为深远的途径。

师徒俩孜孜不倦在康家堡大展拳脚。

凤宁前两日进城,遇见一位颇晓天文地理的落魄书生,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他请来给孩子们授课,如今学堂渐渐全备。

进入六月后,西北格外炎热,白日能将人蒸得全身是汗,孩子们上课不那么专心,后来几位夫子商议,往后每年酷暑给孩子们放两月假,如此寒冬一月,酷暑两月,孩子们劳逸结合,夫子们也有充裕的假期走亲访友。

学堂从六月初十开始休沐,凤宁闲下来开始着书,准备下学年度的教义。

午后日头晒得厉害,凤宁躲去院子里歇晌,乌婆婆给她送了些冰镇的甜瓜来,傻妞抢着先吃了几口,乌婆婆嫌她手脏,狠狠拍了她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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