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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尚书她绝对有病(127)

作者: 商刑玉 阅读记录

百工坊也算是扫清积弊的一环,因此崔善和贺重玉是一拍即合。

那夜一粒灯花映照中,贺重玉微微一笑,对崔太傅说:“光进谏有什么意思,古往今来谏言的还少么?”

她要给洛京百姓留下一个彻彻底底的“谈资”,让他们想忘都忘不掉,忘不掉了上面的人自然也就不能掩人耳目、轻拿轻放了。

棺材和尸骨是贺重玉拉来的,但弹奏哀曲的乐人是崔善找的,崔太傅没有什么闲钱,去不得那些雅致奢靡的大戏院,只能在挨着河道的土戏台边听上两支民间俗剧。

什么都商量好了之后,贺重玉也准备再次跳墙之时,崔善叫住了她,“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崔善是要和贺重玉分清界线,他依然不待见贺重玉,或者说不待见贺贵妃的“朋党”。

贺重玉回头张扬地一笑:“今夜之后,再无瓜葛!”

崔太傅的界线划分得确实很利落,贺重玉的伤口还渗着血呢,他参她的折子就已经递到了皇帝案头。

贺重玉向姐姐坦白了一切,包括所有未曾来得及透露的细枝末节。

而贺重华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拍了拍贺重玉的脸,“那就回府去罢,刚刚痊愈,该好好歇歇。”

贺重玉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就回家了,她像一只听话的小狗,被主人踹了一脚也不汪汪叫,微乎其微地呜咽一声,主人说你走吧,于是她就真的听话地走进了漫天的大雨里。

第73章 坦白交心

贺重玉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 这条从宫中回太平坊的路,她原本就没有走过多少次,她的身影飘在石板路上好像一抹空空荡荡的游魂。街上的人潮汹涌, 都与她不大相干, 好像有团丝絮堵住了她的耳朵,听见什么都似乎朦胧模糊。

行人都保持着一些疏离的界线,而黄昏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扯得狭长、单薄,片片相迭, 虽然彼此的衣角都不粘连, 可地上的影子却仿佛敞开了心扉般熟络。

她忽然开始想郗宁,她想到那些不曾遥远却恍如隔世的日子。

如果问她在郗宁就过得更圆满么?那倒也不一定。她只是想念那些已经确定了、从指尖漏走的幸福。

如果可以,贺重玉是真的能做到在郗宁安然地呆上一辈子, 这一点她和父母很像。与父母不同的是, 贺钦和叶蘅芷是经历了变乱后永远地缩回了曾经的雄心,被迫走上了随遇而安的道路,而贺重玉是本身就很难生出野心。

贺重玉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孩子,小时候给她一块石头她也能自娱自乐地玩上很久。她的心很辽阔,可她的野心很稀薄,除非有人愿意把自己的那颗野心给她。

可贺重华是不同的,她厌倦了那样清浅得能一眼望到底的日子, 无论主动抑或被迫, 她的归途不在寻常人间烟火里, 这就是她与至亲最大的分歧。

贺重玉走后,她无声地静坐了一会儿, 苏子津不敢打扰她, 只好装模作样地整理架格上的卷宗,余光却瞄着她的侧影。

“诶, 你就那么让她走了不解释解释?”苏子津试探着出声,他想着既是口不择言的话,还是要讲清楚,免得心里落了刺,留了伤,就算痊愈了还是有道疤硌着。

“解释什么?”贺重华的声音轻盈得像透过纱窗的残照。

“说你是无心的啊……谁听了那话不难过啊。”苏子津和贺重玉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他也算摸清了贺重玉的性子,贺重华一气之下说的那些话在旁人听来可能会火冒三丈,说不定还会和她就此反目,但换成贺重玉么……大概是一个人躲到一边抹眼泪罢。

贺重华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到苏子津面前,她此时只穿着普通宫女的素衣,却让苏子津恍惚间听见了她着贵妃盛装时的环佩叮当声。

“玉儿心里不好受,我的心难道就好受了么?”她细眉轻蹙,眸中泛起涟漪,“我爱她比爱自己更多,她心痛的时候,我的心比她更痛。”

“唉……”她幽幽地叹气,“她会明白的。”

贺重华瞥了苏子津一眼,高昂的下巴在踏出门槛的剎那像一枚坠落的芍药花般低垂,她头也不回地离去。

苏子津倚着书架,在那片阴影中静默良久,才喃喃说道:“真是个可怕的女人……”他甚至有一片刻与崔太傅感同身受了。

“今后如何是好啊……”他顿生迷茫,他觉得事态没那么容易清净,因为他很灵敏地察觉出这对姐妹有一个不可调和的矛盾,而最后选择退让的人或许就是贺重玉。

想到这儿他不禁吐出一个无奈的笑,他也很好奇,当私心和公理针锋相对时,贺重玉会选哪边,贺重华已经毫不犹豫地做了抉择,那么她的妹妹会做出不同的决定么……

贺重玉满脑子的思绪交织在一起,如同扯乱的麻绳,她都没发觉是怎么进的家门。

今天喜鹊没有像往常那样兴高采烈地迎过来,院子里一片沉寂,洒扫的丫鬟都不见了踪影,如果不是照常升起的灯火,贺重玉还以为这宅子已经人去楼空。

但这并非是仆妇们怠慢失职,而是她们受人之托,暂时退回自己的房间里,将空间留给了更需要它的人。

贺重玉看见一身青衣款款立在檐下的商陆,灯光映得她的脸莹白如玉。

受人之托,就是受的商陆的托……商陆性情温柔,又不拘小节,和这宅子里所有的人,包括贺重玉都处得十分融洽,因此大家都愿意卖她一个面子,更别说有喜鹊在旁边鼎力相助。

贺重玉还没开口说话,商陆也静静地望着她,两个人沉默地对视着,贺重玉在想,自己大概又要听见什么不该听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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