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尚书她绝对有病(136)
虽然她是受了杖责,可这不是依旧活蹦乱跳地站在这儿呢么。若是挨上几十棍就能平步青云,换做朝中官员,他们一定一窝蜂地跑到皇帝面前,哭爹喊娘地求皇帝杖责他们……
被自己的脑补乐住了,苏子津没忍住“噗嗤”的笑声。
贺重玉坐到了苏子津对面,她没喝茶,手里单拿了个空杯子转来转去,“我要跳悬崖,怎么会忘了往自己腰上栓一根绳子呢……”
道理苏子津都懂,问题是这根“绳子”究竟是什么啊!这事儿但凡换个人来做,哪里只用闭门思过了事,恐怕皮都被扒了一层,至于贺重玉的伤……苏子津敢说,若不是她当时太犟气,非替宁远受责,或许从头到尾都不会有恙。
贺重玉笑了笑,眉目间流露几分得意,“你忘了我的老本行是什么?不过具体是什么,暂且还不能给你透露。”她卖了个关子。
苏子津心中一跳,“你又捣鼓出什么东西了?”他忽然觉得有些可惜,先前的白灰用好了其实是个国之利器,结果皇帝只用它建宫殿,若不是崔太傅抵死谏言,只怕大雍的地界上又要遍地开花般多出陛下的行宫。
这回贺重玉的新作,还不知道要被怎么糟践呢……但苏子津转念又想,皇帝么,天老大他老二,谁能管的了啊,又不是人人都能做崔太傅,何况即使崔太傅也多力有不逮,更别提他们这些无名小卒。
他注视着眼前的贺重玉,心想,这样就很好,她有理想,也做了实事,任谁评判都能称一句“问心无愧”。
苏子津能感觉贺重玉心中有股引而不发的抱负,那个抱负甚至宏大到能照耀整个世间,可她还没察觉,她甚至以为自己一直是那个“胸无大志”的升斗小民。苏子津既有隐忧,也心生无奈,至少此刻他期盼这个孩子不必遭遇如她先辈那般痛苦的折磨。
“消息大概很快就能传遍京城,往你家送礼的人恐怕又要络绎不绝了……”苏子津笑着调侃。
第78章 彪悍人生
苏子津的嘴比神还灵, 他的话音刚落,管家婆子立刻就来通传,说丹淑公主给贺重玉送了礼。
一个盛满桂花的银笸箩放在了贺重玉面前, 这委实不算厚礼, 和赵意年随性出手便是奇珍异宝的阔绰作风并不搭调。
银笸箩是用密密麻麻的银丝编织的,闪烁着点点鳞光,一大捧沾着露水的木樨花枝静静地盛在里面,细小的澄黄花朵簇簇紧挨, 稠密得几乎掩住了棕色的花枝与葱绿的叶子, 浓郁的花香顷刻间就在室内逸散开来。
“银箩盛桂?”贺重玉惊讶出声。
这是大雍流传的习俗,以竹笸箩盛着桂花送给举子,表示蟾宫折桂的祝愿, 而在新科进士的鹿鸣宴上, 皇帝会以银笸箩盛桂赐下,寓意吉兆。
“这算不算违制?”
苏子津摆摆手,“没事儿,谁说只有皇帝才能赐银笸箩……她是公主嘛,她想做什么都行!”
“公主还真是稀罕你。”苏子津拈起一撮桂花放在鼻下闻了闻,“摇金碎玉,这是她府上的品种, 遍寻天下只得这么一株。”
丹淑公主自幼喜梅, 却不知从哪一年开始无端爱上了木樨花, 她又嫌木樨花期短暂,召集天下最有名的花匠, 为她培育出这株能足足开满九个月的“摇金碎玉”。
“这株摇金碎玉, 便是陛下想讨些花,还要看他这个宝贵闺女的心情, 不成想给你送来了这么多。”
苏子津记得去年琼林宴上,陛下兴致所起,派人去公主府欲讨些摇金碎玉赠与那些新科进士,做个彩头,结果被公主直接轰了出去。这个女儿被陛下宠坏了,面对此举陛下倒没生气,只是京中都传言公主对她这株摇金碎玉宝贝得很,轻易不肯折损,即使它一年能开上九个月的花。
“你还是谨慎些,跟公主沾得太近可不是什么好事。”苏子津淡淡地说。
“因为公主喜欢我这样的小白脸?”贺重玉似笑非笑地挑眉。
苏子津在思索,贺家的两个女儿是不是天生就没有“羞赧”这个情绪……他无奈地瞥了眼贺重玉,“不止如此……”
苏子津顿了顿,似乎是在脑海中寻找该用哪个合适的描述,他继续说,“放浪形骸,无外乎是。”
“公主的情人很多?”贺重玉看见苏子津的脸都揪成了一团。
“情人?”苏子津仿佛听见了什么玩笑话,“她可从来不找情人,她都是逮宠物。”
苏子津很恰当地用了个“逮”字。
“不过以她的脾性么,都是玩儿完了就扔掉,就是养猫猫狗狗都不会这么没良心……这么多年,唯一一个安稳脱身的大概就是薛灵竹了罢。”
“嘶,这两个的关系真是剪不断理还乱……陛下还指望他的爱臣能给他的爱女一个好归宿呢,最后也是事与愿违。”
“后来陛下就更不去管束这个女儿了,左右他又不是养不起……”
苏子津忽然贼兮兮地笑了,“至少对陛下来说,这个女儿可比他的姐妹、姑母、皇室历朝历代的公主要乖顺得多了。”
贺重玉倒吸一口凉气,这都能算乖顺,那大雍的公主们是有多彪悍啊……她想到太平观里的仙真公主,那可是个清心寡欲的活神仙,她也是如此么?
对于这个疑问,在谯州重逢时,赵从嘉本人以天命之年的高龄,一手横刀砍断了某贼子的大好头颅为贺重玉作了回答——好似将要飘摇乘风归去的都是假象,那一股至死不息的杀气才是真的。
苏子津深沉地看着贺重玉的眼睛,“我替陛下掌管着影卫密报,对公主的过往行事略知一二,她可不止是玩玩小宠物,养些花花草草就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