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尚书她绝对有病(162)
离开荣州前,贺重玉就已经和她们俩划定了铺子的归属分成,贺重玉关照她们,她的那一份留作铺子经营的储备金,若实在多的就送给她母亲——贺重玉请母亲看顾,总不能白白支使她,铺坊的分成自然也有叶蘅芷一份。
但看这满地银锭的架势,不止贺重玉自己的那份,母亲她们三人恐怕都贴补了不少。第二封信是云娘写的,她简单说了些寻香坊的生意。贺重玉远赴洛京,临行前只留了少数的香露方子给云娘,而洛京事务纷繁,她已经许久没有琢磨新方子了。不过云娘巧思不输贺重玉,她自己也开始试着配新方,效果远超预期……所以她这信也算是报喜。
第三封信是春亭的,她第一句就是跟贺重玉控诉云娘的霸道——信纸按顺序由上而下,第一位是母亲毫无疑问,但第二的位置春亭根本抢不过云娘。
春亭信中无不得意地说,她也算机智过人,在荣州好好出了一回名!
原因还要说起她们在荣州的纸坊,原本是调试竹纸的,但因为工匠的失误,有一批竹纸质地酥软,根本写不了字。眼看这批竹纸将要报废,恰逢吃坏了肚子的春亭那几日正愁眉不展,于是突发奇想,将这批竹纸改成了厕纸。
试验好的竹纸献给了皇帝,后来再经百工坊改进,成了现在的明光纸,文宣斋自然不好再单独售卖。寻常纸张得利不显,比不上明光纸,但幸好春亭一时灵光,竟给文宣斋重新打下一块金字招牌。
就是卖文房四宝的文宣斋,一朝改卖厕纸,名字有些不搭调,在叶蘅芷的提议下,文宣斋再次更名,现在改叫“绵纸坊”。冯春亭和她的厕纸一起在荣州扬名了,绵纸坊赚得盆满钵满,春亭睡觉前都要搂一把白花花的银子放在枕边。
也就是明光纸不仅风靡洛京,名声已经传遍了各大州府,这才压住了绵纸的风头,不然冯娘子的名号兴许能传遍周边各大城池。
春亭还在信里说,人若是难过,就该狠狠花银子,如若还难过,便是银子花得还不够多!她放言道,这些银子对于如今的绵纸坊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还用走贵妃娘娘的裙带关系,鱼肉贪腐、蛀食国库?她们自己就是大财主!
贺重玉仿佛能看见春亭拍着胸脯说这话的情景,她忍不住轻笑。
第四封信是父亲的,他的信就简短很多,只说将近年关,他作为地方刺史也该详尽地呈秉一封请安奏折,务必要让陛下清楚,他绝非檄文里那个靠贵妃女儿掌一州大权、尸位素餐的狗官。
没错,贺钦升迁了。在贺重玉赴洛京不久,荣州邓刺史经历这番变故,忽感世事无常,实在不必将心血再埋没进诡谲官场,他果断地上书请求致仕,和夫人游山玩水去了。而贺钦也顺势升任了荣州刺史。
不过第二天上朝的时候,贺重玉就知道了父亲的信中深意——他洋洋洒洒写了五斤的奏章,将荣州的地方政事报备得详细无缺。连贺重玉都没忍住腹诽,您怎么不把百姓家里的鸡多下了几只蛋也写进来呢……
皇帝似乎也为了找补面子,他特地命人将这些奏章散发给诸位大臣分阅,以示自己提拔臣子完全是出于他本人的政绩,而非后宫妃子的枕头风。
不过贺重玉却觉得,皇帝是故意看他的臣子们的笑话。
满朝文武大概没几个人想看贺钦的“丰功伟绩”,他们板着脸,作势翻了几下奏折,便忙不迭地把手中奏折往旁边同僚的怀里扔,才扔出去结果自己手里又多了一本。
谈尚书和贺重玉对了个眼神,他挑起眉毛,借着官袍大袖遮掩,手别在腰侧朝贺重玉竖了个大拇指,还晃了又晃,仿佛在表露他的佩服之情。
来自贺钦的五斤奏章仿佛终于让皇帝知道了贺家两个女儿这些时日究竟受了怎样的委屈,他少有地漫上一丝心虚,下了朝就派贴身内监往库房里寻摸了一些珍宝,分两路送了出去,一路送往贺重华的凝辉宫,另一路送去了太平坊的贺宅。
下朝后,容侍郎罕见地拦住了贺重玉,他笑眯眯地,语气诚恳而歉疚,“前些日子小儿莽撞,得罪了贺主司,再则纸坊一事……此间种种,老夫也是惭愧不已。”但贺重玉总觉得他像黄鼠狼给鸡拜年似的,背后满是不怀好意。
贺重玉轻哼一声,也不故作谦逊,“您知道就好,今后管好家里人罢。”其实贺重玉更想说,你还是管好自己——真当她是个一无所知的孩童呢,她可看得出那些纸商背后定是有容家指使,而容侍郎这个家主便是主谋人。
只是不知为何,容家的招才出一半就偃旗息鼓了。
容侍郎拦下贺重玉可不单是为了说这几句无足轻重的话,“从前诸事是我容家错谬,自从陛下申饬,老夫可谓心回意转,明光纸一出,贺主司有大功,而老夫却目光狭隘,实在不应该,今日正逢佳时,不如请贺主司驾临寒舍坐坐?”
“都是朝中同僚,我等往后还要守望相助才是,贺主司何不顺水推舟答应下来呢?”徐茂也来充说客,“丹溪别苑的木樨正浓,容侍郎年年都要设宴邀友,连诚王都赏面驾临呢。”
可不得去么,又是舅舅又是岳父的……贺重玉暗道,她倒是没有拒绝。
直觉告诉她,容家接下来的招数就在这里,躲也不能躲一辈子,不如迎面斗一次!
第91章 蓄意拉拢
出乎贺重玉意料的是, 容家似乎真的一副竭力冰释前嫌的态度,而这态度就体现在案前跪着的容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