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尚书她绝对有病(188)
任侍郎身体剧烈颤抖,指着贺重玉,却一口气提不上来,嘴张得再大也没能吐出半个字眼。
殿中诸人都变了脸色,他们知道皇子争储之事是陛下心中不容触犯的逆鳞,谁碰谁死,拐弯抹角地拜个皇子的大门,陛下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亮出旗子在朝堂上为哪个皇子冲锋陷阵,就是取死之道,陛下万万不会容忍。
连礼部官员不再恼怒任侍郎,反而对贺重玉心有余悸——这人有病,以后还是少招惹!
站队皇子这事儿能轻易开口么!任侍郎打的主意难道他们就丝毫不清楚?他们清楚,但他们也不敢直说,捅破了任侍郎的算盘,难道不也同时捅穿了他们拥护诚王的窗户纸?反之也是一样的。
皇帝却打量着长身玉立的贺重玉,眸色惊奇,他也以为贺重玉会借此对诚王落井下石,没想到出乎意料。
但贺重玉下一句就说:“容妃无辜,诚王妃或许也身处无奈,不过诚王却未必!”
祖宗,你别再开口了!众人的心都吊了起来。
“为子不能护亡母身后名声,为上不能正外家风气,实属无用!不过诚王殿下到底是陛下之子,一切当有陛下决断,臣无所置喙。”
众人的心又悄悄地落下。
…………
“你……说什么?”赵意年起身,一步一步朝他走来,鲜红的罗裙铺在身后,像摇曳一地的血泊。
这短促的一声笑,听在康御史耳中令他后背生寒,明明地龙将屋子熏得暖融,可他额角却冒出细细的冷汗,“臣是真没想到她会求情啊!”
但赵意年没有动怒,她只是单纯的疑惑,甚至无意识地哼笑出声,“求情?她居然会求情。”
“谁说不是!”康成叫苦,“容家和她有仇怨在前,她居然求情!之前看她也不像是以德报怨的人啊!她要发善心也发错地方了罢,为仇人求情,这不是脑子……”有病么!但他在公主冰寒刺骨的目光下,识相地将最后三个字咽了回去。
“所以结果如何?”赵意年淡淡地扫他一眼,康成心虚地埋下脖子。
“看来父亲是心软了……”她神情未变,看不出到底是记恨还是失落。
康成惴惴地为自己转圜:“至少公主您的目的已经实现了大半!贺重玉虽放肆,却也误打误撞地在陛下面前捅破了那两家的嘴脸,陛下现在看他们可没从前那么顺眼了。”
他觑了眼公主的脸色,壮着胆子开口:“下面该怎么行事呢?是不是……琢磨怎么对付贺贵妃?”
“无儿无女,我对付她做什么!”赵意年甩着袖子又坐回软榻上。
“可她们姐俩总是坏您的事儿啊,尤其是贺重玉,狂悖无忌,上回差点波及到了您在羽……”他猛地止声,砰通一跪,“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赵意年收回了利如刀剑的眼神,冷冰冰地开口:“不是下朝了么,她人呢?”
谁知道她去哪儿了,康成又不是她肚里的蛔虫!但他可不敢这么说,只能犹豫着回道:“好像是回府了。”
“公主,陛下的旨意出来了!”朱绣掀开帘子,她瞥了眼跪着的康成,便匆匆走到赵意年身侧,“陛下没有迁怒容妃,还……还降旨追封了贵妃。”她小心翼翼地补充道,“陛下已经命匠官修缮妃陵,增补了不少金银玉器。”
赵意年缓缓闭眼,沉沉呼出胸中郁气,面色冷凝,忽地睁眼直视着仍跪在地上的康成,“传信桐州,让他们立刻动手!立刻!”她鲜有地情绪暴戾。
朱绣扶住她的手腕,“不止容妃!凡是有子嫔妃,陛下都降旨追封了。”她没再说下去,反而抬手轻轻揉着赵意年的肩膀——赵意年听见这话,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轻颤。
“他怎会如此突发奇想?”良久,赵意年才平复心绪,沉声问道。
“或许是贺主司那一求情,令陛下心生动容,他将此事说给了贺贵妃,追封之事,是贺贵妃提议的,陛下慈恩,应允了。”
在场的三个人内心都十分微妙,不约而同地浮现一个念头——陛下竟然良心未泯呢!
康成心中不无对贺贵妃的同情,他本以为贺重玉已经够宽宏大度,没想到有其妹必有其姐,这姐姐比妹妹还慈悲为怀呢!贺贵妃她图什么?跟她从前的作风可大相径庭啊……难道是同为陛下妃子,因而产生了兔死狐悲之情?嗯,这就说得通了!
他的忖度也是赵意年主仆的想法,荒诞如赵意年在这一瞬间,甚至都萌生出一丝对贺重华的愧疚。
“公主,桐州的安排还接下去么?”康成抬头,语气犹疑地问。
这话正好打断了赵意年陷入回忆的苦闷,她扭头翻了个白眼,“当然作废!你是棒槌么,这还要问!”
“行了,没事你就滚罢!”赵意年不耐烦地一挥手,转而侧身看向朱绣,“你去把贺重玉带来,我要见她!”
此时康成才走到门边,听见公主惯常嚣张的话风,眼角直抽抽,他耸耸肩膀,不动声色地提快了步伐,哪怕已经走到院中,都能听到身后传来赵意年的暴喝——“无风无雪的时节爬什么山!赏什么梅!”
啧,果然是年轻人啊,就是身强体健,有节假都不休息,还记挂着登山赏梅!康成腹诽着,不像他老寒腿,现在只想回家抱个暖脚炉好好躺着。
若论天下间赵意年的知心人,绝对非朱绣莫属,她一得知皇帝追封薨逝嫔妃的消息,便立刻绕道走去了贺宅——她知道公主得知了此事,必定想见贺重玉。但贺家看大门的仆人却告诉她,家中主君得了友人的邀约,已经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