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尚书她绝对有病(187)
不过贺重玉不在意，反正她养得起……虽然前半茬年岁俩人都是靠她父母养着，不过后来贺重玉也算小有余财，打那儿之后喜鹊就连装样子都不装了，一副依靠着她家二娘子混吃等死的模样。
如此过了这些年，直到今天看到的来自秦素月的这封信，如同最后一记重锤彻底击碎了贺重玉心中的屏障。她想，她不如姐姐多矣——月牙跟在姐姐身边，是她的得力大将，是灵州名扬一方的秦老板，而喜鹊跟着她贺重玉，在外人眼中，不过是个得了主人些许偏袒的小丫鬟，无足轻重。
她想到对她托孤的尹问峥，想到借得她的三分力便立刻重置家业的陶家婆媳，甚至想到被她留在荣州委以重任的云娘和春亭……她竟单单忘了喜鹊，她竟真的只把喜鹊白白养着，无所期望。
只是如今贺重玉在朝为官，不像从前时间闲暇，有空琢磨喜鹊的未来，她暗叹，先走一步再想一步罢！这先走的一步，就是让喜鹊习武健体。
“不许偷懒，若陆筠来向我告你的状，你就一个月都别想沾荤腥。”贺重玉微笑着对喜鹊说了这句话，但话中杀气四伏，听得喜鹊直打哆嗦，本来还想抱着贺重玉袖子撒娇企图让她改主意，立刻转变成竖起手指，信誓旦旦。
“唉，喜鹊，我也是为你好，你得明白我的苦心啊！”贺重玉扶着喜鹊的小瘦肩膀，像个言辞切切的老母亲，“你想想，不好好强身健体，万一哪天遇见危险，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我总不可能时时跟在你身边罢？”
“可是咱们又不会分开，更别说遇到危险了。”喜鹊试图反驳。
“万一呢？”贺重玉嘴上没个忌讳，“要是我死了只剩你怎么办？”
“呸呸呸，你可别说这些丧气话，怪吓人的，万一被老天听见教它成真了呢！我学就是了！”
贺重玉满意地微笑。
第105章 以德报怨
十月半始, 官员有五日的节假，但第二天皇帝却召了贺重玉进宫。
时近寒天，殿中已经烧起地龙, 贺重玉走进来没多久, 苍白的脸上已经晕起红色。在来的路上，宣旨的内监已经将事跟她说了大概——容家虽倒台，但也不是每一个牵涉其中的容氏子弟都罚当其罪，不知道是谁先牵的头, 从御史台开始, 陆续有大臣弹劾早已故去的容淑妃。
故而上首的皇帝才问道，“贺卿如何看待”，贺重玉便直言：“容家之事, 何故牵连一个逝去多年的女子, 纵使容淑妃是容氏女，可她难道能预想到此时容家的举动么？”
对于朝臣一言不合就参宫中后妃之事，贺重玉感到很不齿，她也知道，弹劾后妃只是他们这些人拎出来的筏子，但这就更教人不齿了，尤其现在, 还把一个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人拉出来弹劾……
容仲元魂归西天, 礼部侍郎一职由礼部多年的老人, 从前的任主司顶了这个缺，现在该改称他为任侍郎了, 说来好笑, 就是他提议，此事不如问问贺重玉的意见。
正德殿里现下站着的几乎都是御史台的御史, 以及礼部的官员，贺重玉一个人站在里头，几乎是鹤立鸡群，她的话比她的身份还要显眼，所有人都在她开口之际，侧目而视，不掩惊讶。
任侍郎已经瞠目结舌，不敢言语，他万万没想到，没等到贺重玉这个帮手助他一臂之力就算了，反而被她帮了倒忙——不是，你有病罢，你忘了之前容家是怎么整你的了？你给他家求情？
他内心的震撼与牢骚无法言表。
就连刚刚和御史吵得极凶的礼部官员都不由地感慨，贺主司，真乃以德报怨第一人！
任侍郎提出召贺重玉觐见，打的什么主意谁不知道，他们不同意召贺重玉，不正是担心她落井下石么。
贺重玉瞥了眼现在的站位，嘴角悄悄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她从容不迫地开口：“任侍郎不是礼部的么，什么时候改行做御史了？”
御史台一力主张降罪容妃，不过容妃已死，他们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让皇帝收回对容妃的所有哀荣，甚至降其品级，因为容妃是罪臣之女。而稍小一点的目的，就是仍安稳做着诚王妃的容氏女，按理也该降旨和离，迁往道观、清修赎罪。
而礼部到底有容家经营多年，甚至礼部的许多官员都曾拜过诚王的码头，眼见容家之事尚未牵连诚王，他们一时也难以放下多年谋算，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铆足了劲帮容妃开脱。
贺重玉的话一出，礼部大多都对任侍郎怒目而视，而御史们一向骄矜自傲，根本不屑和他来往，因此现在，任侍郎两边都站不下，只能硬着头皮站在贺重玉旁边，刚好夹在礼部与御史之间。
“任侍郎，”贺重玉侧头看他，“你都向陛下提议召我前来了，怎么不顺便把诚王殿下也召来呢？”
没等他出声，贺重玉继续开口，“有什么诬告迫害，你也当着他的面，这样方便，省得拿死人做由头，你也不忌讳鬼神有灵啊。”
或许是心有所思，殿中的臣子们皆感到身后窜起一阵凉风，连高坐龙椅的皇帝都不动声色地捏了捏麻痒的胳膊。
“你这是什么话！”任侍郎气得脸红脖子粗，“我此举皆为陛下声名计，你小人之心竟诬陷我攀咬诚王。”
“难道不是？”贺重玉摆出一个夸张的假笑，眉毛上挑，“十殿下的母亲难道不姓任？”
任侍郎当即就冒了一身冷汗，猛然一跪，“臣绝无此心啊陛下！”
“唉，任侍郎，你想扶持自家血脉的皇子也算人之常情，可你怎么非得污名别人家的女儿呢，你难道就没有爱女之心么？”贺重玉幽幽叹气，像是想起什么，恍然大悟般合掌，“对不住，对不住，我忘了你还真没有！十殿下的母亲到底也不是你亲女儿，只是你旁系的侄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