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再相见(8)

虞钦辰没看他，只说：“你先出去。”

温郁气急，箭步上前就想将梁枫远从虞钦辰怀中扯出。

他的手还未触及，虞钦辰便反应极快地伸手将他推开。

“出去！”他定定地看向温郁，眼神凌厉。

温郁被其中的冷意骇到，只得咽下不甘离开。

……

王令在前，冰棺取来得很快。

虞钦辰亲手将梁枫远放入棺中，仔细地擦干净他脸上的脏污。

梁枫远安安静静地躺在棺中，一如他生前的模样。

虞钦辰俯身替他整理着凌乱的发，仿佛他还活着一般同他说话：“你先回家等我。”

而后他直起身子，吩咐人马将冰棺送到南国四皇子府，好生看护。

待到冰棺完全消失在视线里，虞钦辰才终于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梁泓此刻在何处？”嗓音沙哑，寒意森森。

第11章

“禀国君，梁泓已逃至西北边陲。”士兵答得洪亮。

虞钦辰转身，眸色沉沉：“立即派人，捉拿梁泓。”

“是！”

将士们高声呼喊，气势如虹。

梁枫远身为南国的四皇子，身份尊贵，回到南国，即便没有万千宠爱，也该安稳无虞地活着。

如今却以这样惨烈的姿态曝尸于此。

他要问问梁泓，到底是何原因，让他如此狠心地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

北国士兵训练有素，很快便在边陲一个小镇里，找到了隐匿其中的梁泓，并带了回来。

经过连日逃亡，他的衣着已不复往日的光鲜，可毕竟是久居上位的帝王，他的神色初时虽有些恐慌，但也很快便镇定下来。

虞钦辰命人用木棍做了个十字形的架子，并让人用铁钉将他手脚钉在架上。

“啊！”

梁泓痛苦地呻吟着，直到彻底晕死过去。

虞钦辰命人将他泼醒。

梁泓恍恍惚惚睁眼，耳边便传来虞钦辰低沉的声音：“铁钉入骨的滋味如何？”

他立即明白过来，虞钦辰定然是已经见到梁枫远了。

梁泓嗤笑：“你这是在为他报仇？”

他讥诮的看着虞钦辰：“你这番模样，不明真相者还以为你有多爱他呢。”

虞钦辰并未理会他的阴阳怪气，执着地想为梁枫远要一个答案：“他可是你的亲儿子。”

“这样的孩子，我多得数不清，他是最没用的一个。”

这话显然激怒了虞钦辰，他健步上前掐住梁泓的脖子，神色狠厉。

梁泓的脸瞬间憋得通红。

虞钦辰不愿意让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去，很快便松了手。

“咳咳咳……”

梁泓心有余悸地缓了好一会，方才沙哑着嗓音重新开口：“罪魁祸首并不止我一个，他本有很多机会能活下来。”

看着虞钦辰茫然的神色，他蓦地又勾唇，挑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来：“第一次，我让他将你留在南国，他未能将你留住。第二次，我给他吃了致命的血丹，让他去杀了你，可他宁愿自己死也始终不愿意动手。”

梁泓一字一句道：“他应该告诉你了吧？血丹是一种剧毒，凡服用血丹者，情绪只要有波动，便会痛不欲生。若不服用解药，一年内便会暴毙而亡。”

他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我怎么生了个这样的蠢货，分明只要用你的命，便能换取解药。”

虞钦辰这才知道梁枫远那些日子居然忍受着这等痛苦。

梁泓知道自己定然活不过今日，索性破罐破摔，大笑起来：“哈哈哈……都是混蛋，都是蠢货！”

不过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因为虞钦辰命人如法炮制在他身上钉满了铁钉。

梁泓的痛呼传入耳中，不同于梁枫远，他的内脏都被刺破，很快便没了声息。

虞钦辰却并未有想象中的快意。

梁枫远的样子出现在他眼前，他当时一定也是这么痛苦的吧……

确认已经死透后，梁泓被草草扔到了乱葬岗。

“启禀国君，南国王室余孽如何处置？”

虞钦辰声音平淡：“都杀了。”

“是。”

此间事毕，虞钦辰将军队留在城外善后，自己则只带了寥寥几个亲卫，前往南国皇子府。

这些日子以来，他几乎不眠不休，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憔悴。

但他不能停下来，梁枫远还在家里等他。

第12章

虞钦辰入了城，马蹄踏起尘土飞扬。

这里仍旧是空空荡荡，无丝毫生气。

一刻不停行至四皇子府外，他翻身下马，看着门口那落满尘埃的牌匾，一时有些情怯。

梁枫远害怕孤独，素来喜欢热闹，故而将皇子府选址在了闹市之中。

四皇子府外这条街，从前最是繁华，衣食铺子多得一整天都逛不完。

梁枫远从前便最爱拉着他出门闲逛。

尤其是灯会，入夜整条街的花灯都被点亮。

“钦辰，以后每年你都陪我来逛好吗？”

梁枫远爽朗的笑声犹在耳边。

他站在喧闹的人群中，身后是绚烂的烟火，晶莹剔透的凤眸中，只有虞钦辰。

他当时是如何回答的？

虞钦辰眸子微动，想起当日，他因为不喜喧嚣，故而拒绝了他。

他不该如此的……

虞钦辰从未见这里如此安静过。

不知是谁家的招牌掉在地上，经逃难的百姓踩踏后埋入了尘土里。

还有对门那家酒楼，梁枫远最爱去吃，如今也已人去楼空。

这座城死了，和梁枫远一起。

虞钦辰有些艰难地提步进门，皇子府内的陈设丝毫未动，仍旧是他住了三年的熟悉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