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月光当成敌虏怎么he(106)
“说什么?”银筝头也不回地问。
”仙君,”佩佩战战兢兢道,“鎏金城主接回来了。”
银筝眸子暗下来,松开了银扬的衣领,大步流星往外走。走到门口,头也不回地顿了脚,说了句什么,声音很轻,轻得都落不进风里。
可银扬还是听到了。
他说,“为什么每一个选择,都不由我。”
他说:“银扬,好起来,求你了。”
银筝再没来过,佩佩那天最后对着银扬吞吞吐吐你你我我了半天,终是什么也没说,最后也没再来过。
银扬还是睡醒了就坐在床上发呆。银筝还是吩咐了人每天给他换上新鲜的药,似乎每天都是不同的人来送药,又由不同的人拿去倒掉。
这样不知过了多少天,有个陌生的女子走进了他的房间。
他并没有抬眼看过任何一个来来往往的人,之所以下了”陌生“这个论断,纯粹是因为她穿了一件赤金裙裳,那颜色就这么明晃晃地撞进了他的余光里。
在仙京,根本没有人会穿这么俏艳的衣服。至少银扬从来没见过。
他眼睫抖了抖,似是被这抹颜色扎得眼睛疼,不悦地努起了嘴。
”你不舒服吗?“这么一点细小末节的变化都没逃过那女子的眼睛,她的声音很清脆,像银铃一样好听,语调像从前的他一样飞扬,语气却很温柔。
银扬不自觉间已经想到了很多形容词,但他把这种状态归因为是太多天没听见人讲话,闷的。
他还是爱搭不理的样子。
那女子就在他床边自然而然地坐下来,腰间别着的金鞭滑落一旁。
这一动作惹恼了银扬,连日来他并不希望再有人在他房间里逗留。他抬手指向门外,那意思还是让人滚。
女子顺着他目光看过去,突然歪头一笑:”你冷啊?“
”……“
”春寒早就过了,“她站起来把房门掩上,”你冷说明身子虚,得吃药。”她双手端着药碗递给他。
银扬提起眼看她。
她看上去年龄跟他差不多,婴儿肥却像还没褪完,一双眼睛又大又有神,显得俏皮可爱。
他静静和她对视了一会儿,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突然毫无征兆地,他抬肘撞飞了那碗药。
药碗再次跌碎在地。银扬力道和方向控制得刚刚好,没有一点溅到她的身上和衣裙上。
赤金衣裙的女子愣了愣,倏尔低下头认真瞅了瞅他:“我没认错人啊!?”
银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躺下来用被子蒙住了头。
女子突然没声音了。就在他以为她走了,想出来透口气时,却听见一阵椅子拖动的声音——她把椅子又挪近了一点。
这女人怎么又坐下来了!
她清脆的声音又响起:“你烦,我知道。银扬,我也烦。鎏金城跟仙京同处仙境,几百年井水不犯河水,这次说翻脸就翻脸,你们说围攻就围攻,说抓人就抓人。”
银洋掀了被子死盯着她。
“我阿爹为鎏金呕心沥血,为了整座城的安宁甘愿俯首到你们仙京来,说好听点是款待,说难听点是软禁!”
她是鎏金城的少主。
“我陪着阿爹一起来的,银扬。你知道吗?我在银临仙京外守望了无数次,我也想了无数次和你再见的场景。”
“却万万没想到,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银扬眼里渐渐有了除冷漠和厌恶以外的情绪,那是诧异。
“银忱到鎏金的时候我就认出他了。当时我在想,为什么不是你啊,要是你该多好?可又转念一想,幸好不是你啊,银扬。”
幸好不是你。
银扬从不觉得自己缺爱,他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上仙啊,人人仰慕,他怎么会缺爱呢?
可他同样也没有被偏爱。
爹娘死后,连他自己都不惜他自己这条命。银筝病凶,银忱替死,他一心自责,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没能为兄弟而死。他引咎于己,自甘堕落,觉得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为什么没生条贵命呢?为什么谁也救不了呢?
没人会说他舍生重义,也没人会对他感激涕零,他也不需要。人们只会说他不配,不够格给少君换命,所以任他百般哀求仙君也不要他。
可是居然有人对他说,幸好不是你。
他搞不清楚这女人跟他说的叽里呱啦一大堆是在说什么,可是他听到这几个字,心头一颤,无穷无尽的痛苦委屈汹涌而至。他控制不住地“呜”了一声,听起来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又蒙住脑袋,躲进了黑暗里。
最终他听见那女子响亮道:“行啊,睡吧。“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又把凳子拖远了,把地上碎片麻利捡了,”明天我还来。”
银扬闭了闭眼,说:“城主。”
“左护座还有什么要说的?”
银扬睁开眼:“你走后,我让人时刻都留意着鎏金的消息。他如果敢伤你,我——”
“你要如何?”镜夭打断他,“连仙君都不打算和他正面相抗。左护座要违令吗?”
她慢慢走下来,走向他。
“你会违令吗?”
银扬眼睁睁看她走近,心怦怦地跳。
他们有多久没再这样靠近了?
几乎没有经过脑子,他快速地答:“镜夭,那日我真的没有答应银筝,那件事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究竟如何才肯信我?”
这些年他已经解释了太多太多遍,多到一见着镜夭,开口剖白便已成了本能。
可是不信和排斥仿佛也成了镜夭的本能。
“左护座,请回吧。”她转过身,青白衣摆与光同尘,银扬什么也没抓到。